南帝力竭,本该是气势十足的一句话,此刻说完便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唇边溢出血丝。
苏皇后仍是勾唇微笑,“陛下真是说笑了,若论毒,谁能狠毒过你呢?连先皇的绿帽子都敢戴,还与叶氏秽乱后宫诞下贱种,竟然将其当做自己亲弟养大。”
“陛下也知道这事见不得光,所以把贺兰玦当弟弟,这事若传扬出宫,天下人怕是要耻笑一百年。”
“陛下啊陛下,你错就错在,立了我的儿子为太子,还对那个贱种寄予厚望,本宫这个皇后可以是笑话,但本宫唯一的儿子绝不能是笑话!”
苏皇后面上柔美的笑意终于没了,被狠厉毒辣取而代之。
她将手中剩余的药碗砸到南帝脸上,一代君王,狼狈至此。
南帝气得手都在颤抖。
“无妨,这传位诏书你不写也不重要了,本宫的儿子是太子,只要皇帝驾崩,仍然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本宫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我是想与陛下好好道别的,可陛下一口一个毒妇,一口一个逆子,本宫守了这后宫这么多年,竟只换得陛下这样一句话,实在叫人心寒。”
苏皇后起身,理了理凤袍,转身看着窗户,夜色一片漆黑。
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陛下,臣妾方才喂的不是什么汤药,是结束你痛苦的好药,你啊,就好好去吧。”
“我的儿子,会顺利登上皇位,我,也会成为太后,这宫中再没有一个女人有我尊贵。”
苏皇后踏着夜色离去,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疯癫的笑声渐行渐远。
殿中伺候的人都是从东宫拨来的人,目睹刚才这一幕,谁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去照顾龙榻上满身狼狈,目眦欲裂的南帝。
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一看便知苏皇后方才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言。
一朝天子一朝臣。
宫里的人比谁都清楚这个规矩,他们如今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了。
却有一面庞稚嫩的太监小心翼翼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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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拉住他:“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那小太监说:“怎么也是天子,便是要走,也该体面些吧?明日若是他们进来瞧见殿中狼狈模样,岂不是要起疑了?”
掌事公公思索一番觉得有理,但扭脸对上南帝阴狠的目光,他是一点也不敢上前,遂吩咐小太监,“你是个机灵的,那便由你上去为陛下整理仪容吧,明日新皇登基,我定会在皇后,哦不,我定会在太后娘娘面前为你报功的。”
嘴上这样说,掌事公公看着小太监上前伺候南帝的背影,心里却想着,自作聪明的玩意,娘娘瞧着就是恨毒了陛下,做了这种‘好事’,可未必能领功呢!
天边破晓,一缕光辉洒落,逐渐照亮了这座皇城。
从帝王寝宫中爆发出一声惊叫,划破了寂静——
“快来人!陛下驾、驾崩了!”
消息传出后,朝臣纷纷上表,边关未平,让太子即刻继位稳定军心。
但太子仁孝,坚持要操办先皇丧仪再论其他。
可帝王大丧刚结束那天,京城外奔来一匹马,上驮着一满身是血的士兵,冒死传来了消息——
定北王平定突厥,听闻陛下驾崩消息后,在边关拥兵自重,竟要带着燕北大军朝京城攻来!
朝野上下已经哗然到麻木了,这些日子他们接连听到的都是些什么消息啊!
燕北十万大军,若真的攻来了京城,只有西南驻扎的八万安南大军再加上皇城禁军和御林军才能抗衡,而调动如此大军的兵符,只有从天子手中交出才有效用。
所以,太子登基刻不容缓!
时间来不及让礼部准备隆重的登基大典,准备了龙袍冠冕后,太子便要在太和殿登基了。
可就在这时,太和殿外,忽然出现了一不速之客。
那人身着黑红劲装,身形修长挺拔地在众人或惊或疑的视线下一步一步走进太和殿中。
青年走入大殿,众人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身形极高大,手上还抱着长刀的黑衣男子。
有人出声呵斥:“大胆!什么人,竟敢携带兵器闯入新皇登基大典之上!”
差一步带上皇帝头冠,坐上龙椅的贺兰昀朝高台之下看去,轻笑:“定北王妃来朕的登基大典,是要做什么?”
江叙牵起唇角,抬起眼眸直直看向他,冷笑:“朕?八字还没一撇,贺兰昀你真以为你稳坐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