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反而是,软着身子直跌了出去。
“嫣然……来人……快传御医。”耳旁是他心痛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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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清晨来临。
我早已醒来,却不愿睁眼。
脑子里飞速闪回这些年来与那个女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慈祥的笑容、温和的声音、体贴的安排、周全的处置……
此刻看来,都不过是虚情假意,让我放松警惕罢了。
多么可恨又可怕的女人!
在她娇美的容颜之后,竟是一个如此丑陋的灵魂。
无论多少理由,都不足以为她开脱。
可惜,她这样的人,竟是子言的母亲,受万人景仰,要母仪天下。
我能杀了她吗?
如果子言不出现,我会杀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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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子言之间早已不如往昔。
此次回来,他的眼里就多了躲闪。
他可是也疑心了自己的母后?
还是朝臣们再一次让他纳侧妃了?
他的沉默里写满了无能为力,我的沉默里装进了害怕失望。
两个人的沉沦互相裹挟着,更快速地从山腰向下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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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压抑得叫人心神不宁,多日来的不能承受之痛化为汪洋,不停地拍打着我的心神。
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连空气都带着刺,随着呼吸在我的身体上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凹槽,渗出带血的体液。
泪水带着咸味顺着眼角止不住地长淌,我呜咽着,小声抽泣,终忍不住侧转身,蜷缩着身体失声痛哭。
肩上有温暖的手环抱过来,温暖的身子紧贴过来。
这个曾经多么温暖的怀抱,这个曾经多么渴望的怀抱,往后余生,隔着那个杀了我孩子的女人,隔着至今下落不明的师父师娘,再也不会有我想要的温暖了。
我的心,再也暖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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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失声痛哭。
哭过往的种种、眼下的种种、未来的种种。
我把自己从不曾有过的悲伤,都化为眼泪,任其汹涌。
一泄而空,肝胆俱裂,我才回过头去。
他还在温柔地劝慰:“会过去的,会熬过去的。”仿佛他劝慰的不只有我。
“我想长住云间,你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吧。”
话音和泪珠同时落地,我的生机也同时落地,砸进南国这冰冷的土地里,瞬息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