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光:……
“你……心甘情愿?”柳扶光无视花明的调侃,问。
“心甘情愿。”花明睁眼,眼里装着坦荡,“为家族出力,是我的荣幸。”
“是吗?”柳扶光摘下面具,“若我说你姨娘已经死了呢?”
花明冷笑:“呵,世子可真会开玩笑。”
“本世子不喜玩笑,也不幽默,又常年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花大人自然不知道。”柳扶光笑里藏刀,“花大人近日和你姨娘有往来是什么时候?花大人是个聪明人,难道就没有所怀疑吗?”
柳扶光点到为止。
花明再度闭眼,柳扶光也不急,斜靠在墙边上,双手环胸。
他就不信,那花家家主来京城没威胁他!
一炷香后,花明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跪了下去,“世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下只不过是花家的替罪羊罢了,花家一般会将人丢到乱葬岗,求世子,帮帮我,帮我好好安葬她……她……她老了,就这么被扔在荒野……会冷的……”
花明哽咽说道,“在花府,姨娘为了我,总是会挨打,一入晚秋便会腿疼,更别说入冬以后……劳烦世子替我给姨娘烧点冬衣,不孝子很快就下去陪她老人家。”
这一刻,柳扶光能感同身受,他虽是嫡子,可父亲宠妾灭妻,那时,他和母亲还有哥哥在府里过的日子并不怎么好,尤其是母亲病逝后,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他头上,后来哥哥为了保护他,才把他送到天枢国外祖家。
“好,”柳扶光点头,“我虽然没法帮大人出来,但这点事还是做得到。”
当然,柳扶光也不会帮花明出来,谁知道他有没有参与醉红楼一事?
至于他姨娘一事,完全是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
柳扶光呆的时间久,也不便多留,临走前,看了眼昏睡的陈平喜,男子躺在脏乱的草堆上,睫毛微颤。
他终是没多说什么,将药膏轻放在牢房里,转身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陈平喜才缓缓睁眼。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扶光,柳扶光是为数不多对他表达善意的人,他盯着不远处的药膏愣神。
许久,陈平喜强忍伤口撕裂的疼痛向那瓶药膏爬过去,狼狈不堪。
他颤抖着手拿起来,如似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两行血泪,是他向神明诉说他们的遭遇,诉讼天道的不公!
十年光影漫漫长,一旬年华茫茫久。
他却在醉红楼里度日如年,这世间从来不缺乏可怜之人,可偏偏他是那个可怜人。
他不知道神明有没有听见他的诉苦,但是,已经有人听到了,哪怕是可怜他,可他的善意,他感觉得到。
陈平喜虔诚亲吻那瓶药膏,艰难爬回原处,将药膏藏在深不见底的老鼠洞里,三息过后,他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对面满是污秽的墙壁撞去。
愿来世,他真能平安喜乐度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