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曦说:“他愿意走捷径,就鼓励他去走嘛。走捷径的人,迟早会摔跤。”
潘乔木回了个笑。
关曦又看了眼时间。
潘乔木问:“你还有别的安排?”
关曦颔首:“我约了郁贲,聊寻凤里示范街的问题。你要不要去旁听?”
潘乔木想了想,提议:“既然去寻凤里,顺便在陈记糖水吃个工作餐吧。我要去实地拍些照片,更新招商库。”
“行。”关曦说,“我就住在寻凤里,我带你过去。”
潘乔木问:“这阵子不是在翻新吗。你真不嫌吵。”
关曦说:“大城市本就天天挖路。习惯了。”
两个人走出去。
天气转凉,潘乔木穿了件深金棕色的风衣,长到膝盖,抬起一张轮廓清晰的面孔,衣摆在身后被风卷起。
关曦抬头看着他瘦而高挺的鼻子,蓦地想到什么:“公司孵化网红,怎么没孵化你?你有兴趣吗?帮我们的小家娴引点流。”
关曦突然提起陈家娴,潘乔木猝不及防。
他控制表情,漠然转过脸:“不去。你是觉得我工作量还不够饱和吗。”
关曦没再说什么。片刻后,潘乔木貌似随意地开口:“怎么,她的考核和关注量挂钩吗。”
关曦说:“是。陈家娴的关注量没有再上涨过,子怡姐有给她购买商业曝光的打算。”
潘乔木皱眉:“她答应?”
关曦平淡地说:“这件事由不得陈家娴做决定。做好君子怡的工具人——这是她升职的代价。”
潘乔木从不多嘴,但他罕见地没忍住。
“做工具人?”他尖锐地说,“关注的背后是苛求。商业曝光意味着被指指点点,陈家娴真的能承受吗?陈家娴的情绪健康,你觉得君子怡会在乎?每年30万的用人成本,就能把陈家娴变成工具人?这不是压榨吗?”
关曦却说:“这个价格很低吗?多少人拿着一年三万块钱,也同样做工具人?何不食肉糜。你有好家境好履历,但陈家娴有什么?她除了把自己甩出来,还有什么选择?你是觉得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选择‘不做什么’的权力?”
潘乔木沉默。
良久,他说:“这不公正。”
“公正”两个字一出口,潘乔木才意识到自己说出多么天真而愚蠢的话。向来认可适者生存的他,什么时候也被陈家娴传染了?
这是什么傻乎乎的天真和愚蠢的理想主义。
潘乔木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