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舒恨天兀自沉吟不语,胡依依笑道:“我说小舒啊,你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居然怕起小无病的一支笛子来啦?……”
舒恨天忧道:“我说老姐姐啊,你运气好,有美男子来救你……我若是露出了原形,瞧我这身板,几只猫就能把我给对付了,这可咋办呐……”
胡依依“呸”了一声,笑道:“你也莫要‘杞鼠忧天’了……我看你这一身的老肉,猫见了也未必肯吃你……其实姐姐我算过了,中秋那一晚,恰正是应着我的天劫,正所谓天道彰彰、劫数难逃也。多亏了徐公子相助,我方得渡劫飞升……下回,纵然徐公子再吹奏‘清髓’之曲,你只需秉性持正、收摄心神,护住元藏,不为所夺,非但不会显露原形,那笛音或能对你的修炼还有助益呢……”
舒恨天松了一口气,道:“老姐姐也不早说,害得我正寻思着,过几日又是月圆之时,是不是该找个地儿,远远地躲将起来……”
胡依依笑道:“你这小舒(鼠),随便刨个地洞一钻,不就得啦……”
舒恨天却又问道:“老姐姐……如此来看……那无病老弟,却是我妖族之后?……”
胡依依道:“这个……难说,七音魔笛虽是我妖族圣物,但散落世间已久,也不能仅凭一支笛子,便断定徐公子乃妖族之后。更何况,听徐公子曾言,他小时在山阴县徐家庄长大,父母都是农人,之后突遇灾荒,父母双双病亡,以致于孤身逃难,来到杭州……”
舒恨天道:“只怕那两位农人只是无病老弟的养父母罢了,他的亲身父母,必另有其人……”
胡依依道:“且先不管这些,如今徐公子身陷刑部大牢,我们也不能闲着……”
舒恨天也学着无病的样子,双手作揖道:“老姐姐神机妙算,这第一步已然奏效,这第二步么,便请老姐姐示下……”
胡依依道:“今日正是腊日,皇帝喜好热闹,今日必不会呆坐深宫,此时或已在这长安城四处溜达了……小舒,你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舒恨天只听得频频点头……
……
大乾康元七十年腊月初八,戌时,魏王府书房。
屋内的炭火盆烧得正旺,将冬日的凌寒之气尽皆挡在了门外。炭火烧得屋内温暖如春,彤彤的火光也映红了两个人的脸庞。那屋内坐着的两人,一个是魏王李缜,他此刻正端坐着看书,脸上不喜不怒、神色岿然不动;另一位便是新任的户部尚书秋明礼,这几日间,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此时,更是满面的愁容……
“秋先生,你的这个学生不错么,竟敢明目张胆去跟太子讨债,这件事,就算本王,怕也是没这份胆量啊。听说,他单枪匹马,舌战吏部衙堂,说得那毕松云竟都无言以对……看来……他是得了你的真传啦!……”李缜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呀!魏王啊!……这个时候,你就别取笑老夫了……如今,徐无病已被关进刑部大牢。依照当今这位太子的习性,老夫担心,今晚他就要动手……如今已是戌时,若再迟得片刻,我的这位学生,怕是性命难保了!……”秋明礼将手中的茶杯一放,不由得站起身,焦急地说道。
“先生莫急!……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李缜放下书卷,站起了身子,一边挥手让秋明礼坐下,一边缓步踱到火盆边,伸出双手,搁在火盆边取暖……
李缜道:“先生不必担心,我料你的那位学生,非但今晚能安然无恙,就算关在大牢中一月,也定能毫发不伤……”
“殿下此言怎讲?……”秋明礼疑道,对于李缜的话,他心中兀自不信。
“秋先生别忘了,太子虽是奉旨该管着刑部,但那刑部尚书萧一鸿,可是楚王的人……”李缜淡然说道。
“楚王?……楚王怎会甘冒得罪太子的风险,去保护一个区区从七品的户部经历?!……难道是,殿下今夜要去面见楚王?……”秋明礼问道。
李缜却笑道:“我若去见了楚王,徐无病今夜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