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太子像谁,城府跟手段,倒是了得,杀伐果断的很。
——当真以为他傻,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他小皇叔,才误下了杀手?
就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要永绝后患。
不然,只一个简单救了轩辕时吟的陌生人,他何须如此用心?
轩辕颜面色平静,嘴角挂了丝若无的嘲讽,他淡漠的打量了两眼跟前跪着的轩辕筱,后重转了身过去。
慢悠悠的道。
“皇兄倒是宠你的很,心思如此狭隘狠厉,竟丝毫都未曾动摇你的位置,亦丝毫动摇的念头都没有,甚至不忍心处罚?”
缓缓述道,说罢,又缓转过身来打量了他几眼。
“也是,当帝王么,就该杀伐果断心思缜密,三个皇子中,确实你最适合……”
他皇兄只有三个儿子,一个便是他面前生为嫡子的太子,还有就是在皇宫外杀手堆里长大的二皇子轩辕时吟,这样的人,除了懂得一念杀戮,根本不懂城府,这样的人,自然不适合坐这个位置。
至于三皇子,不过一个柔弱病秧子,这样的人,更不适合!
所以,除了他轩辕筱,就没有适合的人选了,如此,哪怕他动了残害自己手足的念头,他都要给悄悄压下去,背地简单处罚下便过了。
想到这些,轩辕颜突然有些替他皇兄觉得可怜。
在他眼里或许如此,然,岂非所有人眼里都会如他一般?
突然回来的二皇子如此得宠,朝中势力蓦然飘忽不定,谁也猜不到当今圣上会把位置传给谁。
这没底的事,朝堂局势自然也是飘忽不定了。
不知道该巴结突然回来得宠的二皇子,还是当今太子。
在这以自身能力得势的世界,他们也不敢一锤落音定夺不是?
如此,太子不慌了才怪!
他皇兄倒是没有动摇太子位置的念头,然,太子却不曾这么想,如今这勋功累累的二皇子,便是他碍事的绊脚石!
轩辕颜继续不急不徐的道。
“但,他忘了,万事皆有可能,能坐那个位置的,可不止你当今太子……轩辕时吟是否合适,轩辕琦可否就这样一直病着?——这,可是说不准的事。”
这是……他要给轩辕筱明明白白的立威胁了?
他目光平静的盯着轩辕筱,嘴角微上扬,像是自然的弧度,又像是此时带着的嘲讽笑意。
轩辕颜看着呆木的轩辕筱,自然的后退了两步,在扶栏长凳上自然儒雅的坐了下来。
蓦然间,又带了丝笑意。
“筱儿,你说是吧?”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着自己的衣裾。
一声‘亲切’的筱儿,将轩辕筱蓦然拉了神回来似的,喘了口气,惊恐的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带了几丝恐惧,望着平静如水的轩辕颜。
微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发出声来,说第二次才发出声来。
“小,小皇叔,侄儿知道自己鲁莽了,侄儿……”
轩辕筱毕竟是太子,端庄亦有,之初那‘激动愧疚’形态没得到轩辕颜的原谅,此时,他便是知道,再做,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放弃了。
内心慌张,表面倒端庄礼仪模样,很是平静斯文。
亦是他轩辕颜血液相似的人,颜值自然也差不多哪里去,自是长得俊俏。
他犹豫着,没有将话说下去。
亦知道,轩辕颜自会接他的话。
轩辕颜倒是给了他‘面子’,轻叹了口气,将他的话接了。
默了一秒。
“筱儿,你知道,那漫天飞雪的冰湖,是什么样的滋味不?”
蓦然间,轩辕颜转了个话题。
话音悠尔平静,像是自话家常。
只是,天生的疏清,让人觉得他遥远冷漠。
那冰湖水的滋味他是感受了的,冰凉刺骨,满身伤口都感觉不到疼痛,仿佛灵魂都被冰冻,麻木的身体只能任由死亡逼近,一丝一丝被抽走生命……
他可是皇室尊亲啊,曾经耀眼的皇太子,何时受过这种?又有谁敢如此待他?
哪怕没有皇太子这身份,他都是尊贵的!
闻言,轩辕筱蓦然一僵,身子颤了下,嘴唇都感觉害怕的形色抖了下。
他目光忌讳,缓然的上移,落了轩辕颜似带冰凉笑意的白净脸上,一触到他的目光,他便倏地低埋下了头。
——他知道,此举,他小皇叔是不会原谅他了,不管他如何做,都不会。
想是触了他底线了吧?
只是,他是真不知道他这小皇叔的底线在哪里。
总之,如此境地,知道不知道,都无济于事了。
且。
……不管轩辕颜是否原谅自己,他这冬天里湖水的滋味,他还得受一遭。
受一遭就算了,愣是得不到他的原谅。
但他话说的如此明了,之初明明在客厅等候的,现在特意换了这水榭,他怎能不明白?
这是非要他往水里跳,在这大雪天感受那滋味了。
……自己父亲又告诫自己,他这小皇叔说什么,他都得听,都得做。
而至于为什么,他又不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肯定有让人忌惮的东西。
“筱儿明白了!”
轩辕筱顿了片刻,沉重的低语了这话,后缓然站了起来,平静的目光,平静的盯了几许无澜的轩辕颜。
轩辕颜看不出他眼睛里是什么,复杂的目光,他没有看到恨,也没有看到恐惧的波澜,像是笃定的下定决心般,又似认了看淡般的安静。
盯着轩辕颜半许后,他走到扶栏边,倾倒了下去。
“筱儿给小皇叔,陪礼了!”
咚的一声,扶栏外的水面绽开了花,四溅的水花溅得老高。
有几点水朝轩辕颜落了来,笼盖似的落了下来,溅了他长发跟大氅上,大氅上瞬间就能看到了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