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白老从夜阑的屋子退出来后就走进了一个小青瓦庭院,他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梨花饮。被救起那一刻他便选择了舍弃自己的身份,以一个新的身份继续活着,也因此他被赋予了另一个责任。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张脸可以随意变化,可能是稚子、老者,男子、女流,也可以是你身边熟悉的亲朋好友,总之谁都有可能,只是看你能不能分辨出来。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拖着残缺的身体在死尸中寻找生的希望,他还没来得及让妻子喝上深秋的第一口梨花酿!两天两夜,他耗尽了力气终是爬不动了。
带给他希望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夫人,她娇小的身躯扛着他走了三天三夜,独自一人把他从寥寥无边的荒漠带回了中原。
“活下来,我们需要你。从此你就是冥士的最高统帅,身后这些都是你的手下,你要和他们一起变成一支最强的队伍,在未来共同守护我们的主人,我们称她为主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见到了许多人。奄奄一息的首领在临终前,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很神奇,这段话被他深深刻进了脑海,以至于自己凭着她的嘱托顺利活了过来,接受了新的使命。
那时候他们是一支独立的组织,十五年前某一天与总部取得了联系,那是阮玉瑶的暗卫,后来夜阑接手改名为花满楼,他们便正式成为了曼珠沙华的一部分。
时过境迁,花满楼楼主越来越神秘,已经极少有人知道他皇室的身份,他们是唯一全员知晓的组织。但他也只与夜阑见过一面,后来都是各部的头领之间的交流。冥士从不出面,他们就像是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江南这个地方,静静蛰伏着……
“大白天喝酒,想做白日梦?只不过半百年纪,多年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沉声道,若不是正好路过遇见,他绝对不会再见他这个师弟一面,他才不会想他呢。
“蛊疆什么时候对叛徒这么仁慈了?”白孤行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多年不见,他还是一点没变。
白孤行自出逃那刻起就被除名追杀了,因为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二十年前就已经撤销了。他死里逃生隐姓埋名这么些年,倒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找到他。按理说,应该就地处决,而今与他啰嗦一番不知有何用意。这个好yes
入蛊疆有一条戒律,终生不得背叛蛊疆的信念,将自己的一切投身蛊术,为了将来的伟业贡献自己的每一份力量。陆涛汤在蛊疆的五年时间,在无意中不知帮他们残害了多少人, 他的本意是治病救人。
“我来江南办事,还有,顺道来看看你。”陶近然传完信,听说旧友在此想四处逛逛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老爹他——”
“近然师兄,你还是老样子。”陶近然还想说什么,白孤行并不打算听直接打断了他。
陶近然那别扭的样子还是没变,在山里就一直护着他,因此没少因他被罚。见到旧友白孤行甚是开心,只是他不想再听到关于蛊疆的任何事了。自他离开,就预示着他与道年已一刀两断了。
一直以来,道年都在做着违背伦理自然的残忍行径——用活人做试验,就如同当初的尸蛊。道年的想法越来越偏激、扞格不通,渐渐地走上了歧途。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离开。他对蓬莱对神女十分敬仰,直到道年为了你所谓的使命牺牲了视他如父的连氼——那最尊敬崇拜他的人,他终于对蛊疆心灰意冷!
“白孤行,你还真用上这名字了。”知道他不喜,陶近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因此与好兄弟恩断义绝,对方狠起来连他自己都怕。
在蛊疆,他们就曾谈过,将来隐姓埋名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好。与白孤行一样,陶近然是别名,他的原名是邓金谭,私底下他们都是用自己的别名互称。
叙了会儿旧陶近然便动身离开了,二人相约有缘再叙,痛饮三天三夜。他没有去过问白孤行这几十年的人生,对方也默契地没有问及他此行的目的,两人若是平凡的兄弟友人该多好。
冥士只蛰居在江南一带,所以他们对林轻绵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除了她是京城相府嫡女还有未来誉王妃,有关消息都是从他人搜集来的,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他们隶属于曼珠沙华,但又独立于花满楼。他们听从楼主的命令,但不会绝对服从,因为他们的主人是另一个身份更尊贵之人。
夜阑一直都知道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分支存在,他尊重他们的意愿,并不干涉他们择主的自由。等待真正“主人”降临是冥士的执着,夜阑没来由的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