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做糖画要一气呵成,不伦不类的班门弄斧

杨玉笛十岁生辰那天,她非拉着林轻绵上街买糖画,杨母从不让她吃外面的小食,怕不干净。

杨玉笛惦记它好久了,今日她是以林轻绵为借口出来偷偷上街的。秋姨带着两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儿出门了,小轻绵想素装,小玉笛不依,非要她穿好看点。

马车微晃,杨玉笛端坐不住,频频掀开纱帘看窗外的风景。此时马车已行至集市,车外尽是来来往往的百姓。

杨玉笛格外兴奋:“绵绵,绵绵你看,外面好热闹啊!娘很少让我出门,总叫我在家习女红,闷死了!”

“您小心点,可别摔出窗外了。”秋姨看杨玉笛不免想到自家女儿,她也是如此冒失,经常趴在窗口动来动去。秋姨担心人掉下去,便把人扶进来了一点。“小姐,等会儿逛完了就来小竹楼,老奴在此处等你们。”

三人下了马车,林轻绵与杨玉笛在前,秋姨在身后看着她们。到一个十字路口秋姨便独自离开办事去了,杨玉笛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拉着林轻绵东走走西逛逛。表演戏法的、吹糖人的、卖糖画的、沿街叫卖的流动商贩,一切都让杨玉笛感觉陌生又好玩。

“绵绵,你看,那边有做糖画的,我们去瞧瞧!”杨玉笛老远就见朱师傅的糖画摊围满了人,她凭借娇小的身躯和灵活的身体,成功挤进了人群。

朱师傅祖上几代都是糖画师傅,他的糖画家当不过一勺一铲,一块础石板。工具虽简陋,做出来的糖画却十分精致,而且很好吃。买糖画的人除了品尝它的味道,吸引他们的莫过于欣赏摊主绝妙的画技,一饱眼福。

他生好炉子,用文火将糖块慢慢溶解。然后在石板上涂一层薄油,用勺子舀一勺糖液,细细的糖丝犹如金丝,勾勾连连。一会儿工夫,一只兔子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你面前,再粘上竹签就大功告成了。

不过今日朱师傅准备来一个新鲜玩意儿,糖画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众人不以为意。朱师傅依旧眉开眼笑:“小摊今日这糖画可不是用糖勺啊,是文房四宝作画。做糖画必须胸有成竹,要趁热一气呵成。”

杨玉笛甚是好奇,跃跃欲试:“以糖代墨作画,叔叔,我能自己做一个吗?”得到许可,她走向摊位,提笔往旁边的石砚蘸糖液。只是衣饰太多,提笔太慢,毛笔给粘在砚台上拿不下来了。杨玉笛生拉硬拽只扯下笔杆,围观的群众偷偷忍笑。

她满脸通红,转头却见少女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做好的糖画看。杨玉笛拉拉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望着林轻绵:“绵绵……”

林轻绵倒也未多言,她缓缓卷起衣袖,拿起一支新狼毫,均匀地蘸了一层糖液,然后轻轻抹在石板上。以腕力运笔,挥洒自如,一气呵成。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淡金色的糖丝流利地飞舞,令人眼花缭乱,一支双鱼戏珠的糖画便完成了。

“不知小姑娘师承何处,真是好画技,好画技啊!了不起!”人群中不知何人忍不住赞叹道,他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画技,更何况这是出自一年轻小姑娘之手,自是想要登门拜访讨教一番。

“什么好画技?在我看来狗屁不是。画有六法,以气韵生动为核心,讲究风韵遒迈,形神兼备。此画看似惟妙惟肖,实则不伦不类,毫无章法。”刘师傅刚到就听人在夸石板上的画,他平生最看不惯自命不凡的人,没有能力还出来班门弄斧,实在是气人。

杨玉笛要被这莫名其妙的老头气死了,到时候绵绵伤心了怎么办?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林轻绵镇定自若,完全一副心如止水的姿态。她淡定地付了银两,道完谢,拿上那支“双鱼戏珠”,拉着气红了眼的杨玉笛离开了糖画摊。

众人拿好自己的糖画也纷纷离去,蜂屯蚁聚的场面一哄而散,只留下刘师傅与朱师傅。刘师傅满脸疑惑,怎么每个人都对那幅画赞不绝口呢?以他多年绘画的经验来看,这确是一幅白璧微瑕的上乘画作。

“师父,你今日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是准备收我为徒吗?”说着开心地笑出了声,他可是一直想拜刘师傅为师,只是对方不愿接受。

“我可不是你师父,别搁这儿乱喊,回头你媳妇儿又该和你吵!”刘师傅表情严肃,颇有一番教书先生的的风范。

朱师傅自幼好丹青,碍于家里贫穷,只能跟父亲学些简单的画,继承他的衣钵。后来遇见了刘师傅,天天往村外跑。朱师傅的妻子还以为一向老实的丈夫被威胁了,带着一大帮人追到对方家里大闹了一场。

自此,刘师傅就拒绝张师傅上门,也不再教他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