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杨氏直视殷文的眼睛许久,竟然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心虚,只在心中暗叹这殷文的演技真好,难怪她会被骗这么多年。
殷文骂了车夫好长一段,才一转语气,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说:“夫人,在你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柔儿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娘又一直催我,所以我已经纳了柔儿为妾了,
你…不会还因为这个跟我置气吧?你知道我都是身不由己的,这么多年了,我娘只是想抱上孙子……”
以往一说起这个殷杨氏就发飙,殷老夫人在旁边哭着抹泪,说她霸道,自己生不出还不让别人生,是想要让殷家断子绝孙。
然后显得是殷杨氏多么八霸道泼辣不讲道理一样。
他们这一家就是这样,总是提一堆过分的要求,如果她拒绝,婆婆就哭哭啼啼,殷文就满脸窝囊和委屈。
兵不见血刃的,用一堆流言蜚语,用她的道德和良心,来逼她退让。
这么多年来殷杨氏真是受够了,还没有办法。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殷杨氏已经醒悟了。
她微微一笑说:“既然小柔怀了你的孩子,木已成舟,那自然的是要纳进来的,不然传出去的话,得难听成什么样子?”
这下轮到殷文愣住了,好半晌他才尴尬的笑了笑说:“夫人,你能这么想,为夫真的很高兴,柔儿她说了,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尊重你这个当家主……”
“不过呢,”殷杨氏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不过你们既然纳小柔当贵妾,贵妾是有嫁妆的吧?既然都已经进门了,那就把嫁妆交上来给我管吧,我既然是当家主母,管她的嫁妆应该不过分吧?”
殷文脸上的笑容停住了:“夫人,你也知道柔儿的情况,她哪里还有嫁妆,若是有嫁妆,也就不会投靠我们家了。”
殷杨氏的表情也冷了下去:“夫君,那没有嫁妆进门的,按照礼数来说,可不能是贵妾,而是贱妾啊,我们殷家不是最讲规矩了吗?这种于礼不合的事情可不能干啊,不然传出去,不就是我们殷家不讲礼数了吗?”
她话说到这里,一直在旁边假山后面偷听的赵柔儿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直接扶着腰跪到她身边哭喊:“大夫人,大夫人您就留下小柔吧,等小柔生了儿子,他也喊你娘,以后他若是有出息,也会孝敬您的!”
这口口声声,好似笃定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儿子了一般,就因为她第一胎也是个儿子,婆婆说她的肚子就是生儿子的。
殷杨氏低头看着赵柔儿,目光含恨且冰冷。
又看着殷文心疼的把赵柔儿扶起来,开始责备埋怨她不懂事。
殷杨氏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她再次开口道:“行吧,既然夫君如此喜欢,那便留下吧,不过夫君此举也让我知道了,原来我们殷家也是个可以不讲礼数的地方,那我便可以活得不那么拘束了。”
殷杨氏说完转头就走了,一点都不多纠缠。
殷文和赵柔儿两个人戏都还没唱完呢,面面相觑,这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会儿他们都不知道殷杨氏想干什么了。
殷杨氏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她铺面下面的几个账房说,从现在开始的存银还有以后盈利的银钱,通通不要交给殷家,直接交到她的手上。
她本来放在殷家库房里面的嫁妆也全部都搬进了自己院子里。
她清算了一下嫁妆,比她八年前出嫁的时候比起来,竟然少了一大半,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的那些嫁妆,竟然都被婆婆私下拿去花了补贴家用了。
她婆婆把持着家里财政大权,当初以她媳妇嫁妆都是放家中库房为理由,强逼着她按照规矩收了嫁妆。
现在既然撕破脸了,她直接带着人闯进了她婆婆的院子,当着她婆婆的面说家里进贼了,她嫁妆都少了一大半,必须把这个贼给抓出来,不然就报官!
气得殷老夫人指着殷杨氏的鼻子大骂:“你看看你这泼妇的模样,真是成何体统,一点礼数都没有!”
要是之前殷杨氏被这么骂一定会自卑,可是她一点都不自卑。
这几天跟秦海棠聊了那么多,她知道这种只要求别人,不要求自己的行为,叫做双标。
她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搬出赵柔儿:“啊?原来我们殷家也是讲究礼数的啊,还以为赵姨娘没有嫁妆就可以被纳为贵妾没讲究礼数,所以我们殷家是不讲究礼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