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凤旗漫卷,大势已变

但原因却并不令人发笑,只让洛呈之酸涩,他甚至眼中有泪水涌动,为了今日,先祖神临,大祭司逝去,天命神器消失,洛氏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每前行一步,都要鲜血淋淋,每前行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曾经洛氏的路,这就是妄图逆天的道路。

现在终于要结束了,至少最后的战争不需要洛氏一个人去抗,消除诸国君主顾虑的方法出现了,现在是天下事,天下人去做。

当洛呈之随汉国上千士卒迎着寒风过黄河时,黄河已经彻底结冰,他依稀记得洛氏如今的一切就是从太从祖父于黄河上薨逝开始的,他远远向着昭城所在眺望,那里挂满了无数的霜雪,郁郁葱葱的树上一片白,吞噬着生命的大泽上亦是一片白,那里不曾有人迹,不曾有人烟,甚至就连飞鸟也不曾在那里落下,野兽也不曾在那里出没,似乎从古至今,那里就是如此般,千百年后,谁还记得,那片大泽,曾经是诸夏的圣城之一呢?

时间这种力量实在是过于伟大,足以将一切不永恒的东西磨灭掉,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呢?

如今因为先祖灵均显圣,洛氏出行有无尽的威势,等到亲眼所见的这一代人死尽,等到耳闻目染的下一代人死尽,这又将会成为传说,人类从不曾从经验教训中得到任何的经验教训,而是一次次犯同样的错误,洛氏乘着威势未绝要定下大事,正是如此。

汉国皇宫中,刘禅在焦急的等待着洛氏到来,谁都知道洛氏一定会出现,当初没能联结诸国,如今有那煌煌神威在前,绝不可能放弃这大好时机。

刘禅敢不敢拒绝?

他不敢!

司马懿违背誓言被活劈,阖族尽灭,这种强大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说句不客气的,素王上皇的各项传说,昭圣王的各项传说中,都没有今日所见可怕。

昭圣王的战绩很惊人,但细究起来,不过是呼风唤雨,驱驰风雪,而且只在河套那一小块。

洛神呢?

诸夏万里的疆域竟然全部被乌云所覆盖,处处皆是闪耀的雷霆,道道划破虚空,这意味在诸夏的每一个角落,都避无可避,躲无可躲,更可怕的是,据魏国传来的消息,司马氏几乎是全族尽灭,包括司马氏的臣僚,以及一直和司马氏狼狈为奸的那些人,都在天雷之下遭殃,一人不多杀,一人不放过,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够想的通的。

这不仅仅是皇帝害怕,就连皇帝麾下的大臣们都害怕,生怕自己的皇帝犯浑,然后他们都跟着遭殃,实在是太可怕了。

刘禅就算是再自私,再喜欢享乐,在这种威胁下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加入洛氏征讨胡人的大军中,只有和洛氏有盟友的关系,他才能放下心,而且现在他不怕大汉军队进入燕国境内会被燕国所断后路,只要在洛水畔发下誓言,绝对没人敢于违反誓言。

只可惜刘禅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中,有太多的人一睡不起,失去生命,刘禅不过是其中一个人罢了,当太阳再次于奉高之东升起时,他没有醒来,当宫娥来为他更衣时,他直直的躺在榻上,当宦官惶恐到极点高声喊着,而后宫中一片嘈杂声时,他听不到,看不到,因为他死了,结束他平庸的一生。

刘谌以及一众汉国大臣匆匆走进皇宫,望着刘禅死去的尸体,皆目光复杂,该要如何去评价这位皇帝呢?

子不类父大概是最好的评语,他和刘备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相像的,相比他那位优秀的父亲,他实在是太过于平庸,一生都依靠着臣子的扶持,自己没有丝毫的成就,或许唯一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和他那位父亲一样的仁德。

宣烈帝临终时教导他的“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和“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真的记在了心里,于是臣子们愿意勤勤恳恳的辅佐他。

但此刻刘禅死了,许多人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燕国君主太过杰出,自家君主太过平庸,作为臣子,谁不感到恐惧呢?

刘谌于皇宫中继位汉国的继承权并不复杂,群臣拜见,刘谌为刘禅治丧,而后持剑望着众人,“待洛氏公子至奉高,朕当与其击掌为誓,大汉曾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如今不能再错过第二次,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要在这个乱世称雄,再不能如同大行皇帝往昔了!”

洛呈之进入奉高城时,却见城中处处缟素,城中百姓俱挂白他立刻就明白这是国丧,随洛呈之而来的汉国众人连忙为自己挂白,洛呈之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一幕,而后便见到在大道的尽头有一道身影,看着很是衰老,甚至有一丝丝腐朽的味道,洛呈之却眼前一亮,走到其前,恭恭敬敬行礼道:“叔祖。”

正是洛原,洛齐的儿子,洛呈之是洛晋的重孙子,二人辈分差距极大,洛呈之指着周围的缟素洛原点点头,轻声道:“不是坏事,新皇是个人杰,真好啊,我还以为我一生都见不到这一幕了,灵均先祖,真为神矣!”

姬灵均在洛氏中的地位一直以来都很高,她被记载于《史记》的《洛世家》篇中,她的史书篇章完全按照国君的规格来记载,在死后伴随着姬昭神格的一路上升,她也一路成为了唯一的洛水之神,但直到这件事发生,就连洛氏都才知道,这位先祖竟然强大到这样的地步,是真正的神灵,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昭圣王这位人间神圣。

洛呈之没有将姬灵均神临大祭司最终大祭司承受神器反噬之事告知洛原,这件事不过是徒增伤悲而已,他只是同样感慨着灵均先祖的神威,“若不是灵均先祖,今日我也不能站于此处,也不能见到叔祖。”

二人并肩同行,洛原的步履有些蹒跚,他实在是有些太老了,没有说话好似在想着些什么,二人就这般于大道上前行,洛呈之扶着洛原上了马车,躺在软软的垫子上,洛原终于回过神来,轻声道:“呈之,这一次会是最后一次战争吗?”

洛原的声音中带着无限后怕,他是在当年就于昭城开过会议的人,对此有最深的恐惧,洛呈之手一停滞,而后轻声叹息道:“诸夏和胡人的战争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但这一定是洛氏最后的战争,这想必是叔祖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