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男子声音,温月脑子发懵,一阵恍惚。
她愕然抬头,看到那一张熟悉的山君面具……
他不敢以容山隐的身份来找她,竟是以山君的口吻来接触她吗?
温月鼻尖发酸,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说过要和容山隐一刀两断的话。
况且,一向运筹帷幄的容山隐,怎会冒险潜入敌营?他怎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这不像他。
温很快反应过来:“你想行刺巴苏?他武艺在我之上,你杀他是痴人说梦!况且,杀了一个巴苏有什么用?不止他一个人对大嵩国虎视眈眈,他们的兄弟叔伯无不想入侵大嵩!”
她回答地迅速,没有让自己颜面尽失。
哪知,容山隐听到这些话,却是一怔。
他薄唇轻抿,许久没有言语。
容山隐垂下纤长的眼睫,他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温月的脸颊红润,唇瓣也丰腴没有开裂,她吃好喝好因此气色也好,身上衣着皆是毛色油润的昂贵兽皮,是大夏贵族之物,想来她这几个月应该过得还算舒心。
他原以为她会受尽委屈,可温月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浑身上下透着他艳羡的精力,她分明在哪里都长得很好……
容山隐有一丝落寞,他的到来仿佛丧失了所有理由。
温月见容山隐不说话,不由皱眉,再度逼问:“容山隐,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我劝你别犯傻,这里守军众多,真刀真枪打起来绝非说笑!你赶紧离开,你不可能杀了巴苏的!”
温月还在劝他走,要他以大局为重。
在所有人眼中,容山隐都是那个清醒自持、绝不犯错,犹如圣人一般的存在。
直到此刻,温月的柔软衣袖贴向容山隐绷紧的手背,衣线经纬里浸着陌生的羊奶膻味,令容山隐心乱如麻,又有些不喜。
他看着宝相花纹样的红色锦袍,忽然生出一种动手扯住的冲动。
身随心动,容山隐伸出手,揪住了那一点可有可无的衣角。
衣服被拽住,温月急急后撤。
她慌了神,撞到一侧的柜门,发出咚一声巨响。
碧珠在殿外高声问:“王后,你是不是出事了?”
温月恼怒地瞪着容山隐,咬牙回答:“无事,退下!”
她有点担心碧珠不服管教,执意要入内查看。偏偏容山隐没有松手,还在用手指勾他……这个妖孽一般的男人!
温月脊骨僵硬,生出一种越轨偷情的刺激感,幸好碧珠很快退下。
温月压着嗓子,“放手!”
容山隐沉默。
温月甩不开他,一时间气结,她奋力拉回衣角,想要赢得这场战役。
两个人力气相抵,难分高下,无声地较量着。
像一场游戏,又似一场厮杀。
温月不解地皱眉:“你究竟想怎样……”
面对质问,容山隐仍是不放,修长的指骨越收越紧。
膨胀的欲念,破罐子破摔的偏执,让容山隐感到满足。
他早该如此……早该在温月要代替圣珠公主和亲塞外的时候拉住她,早该在温月要蛰伏于巴苏后宫的时候阻拦她。
他早该如此任性,道德败坏,遵从本心。
容山隐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自暴自弃,颤声说:
“阿月……我是来找你的。”
温月呆住:“什么?”
容山隐松了手。
“我为你而来。”
坦荡的话语,没有言不由衷的借口,没有粉饰太平的理由。
他是凡夫俗子,他也会动心,也会沦陷。
屋外,大雪纷飞,风声肆虐。
在容山隐抛下温月的第十一年,他终于承认,他对她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