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闻闽中瘴大作,不间村原与城郭。全家十口一朝空,忍饥种稻无人获。共言海上列城好,地冷风清若蓬岛。不见前年东海头,一夜潮来迹如扫。冬来一晴四十日,三日南风当有雪。不知闽岭今何如。念我故人书断绝。”
“圣上,学生昔日随住持游历四方,遍观苍生疾苦,始觉民生多艰。三年前,学生与住持路过闽中,彼时正值旱灾,百姓互易儿女而食,住持不忍见此惨况,自愿为菜人供饥民分食,学生,学生......”说到这里,高禀延已是泪流满面:“学生那时便明白,佛祖根本救不了天下黎庶,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圣上您啊!”
“荒唐。”满殿静谧中,楚王冷冷一哼,望着高禀延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父皇治下何来此种惨无人道之事,是谁刻意派你来动摇人心的?父皇,此人心机叵测,不如交给儿臣......”
“确实荒唐,”先帝淡淡瞟了楚王一眼:“不过,念你情真,且年少之人难免轻狂,朕不与你计较。你且去吧。”
什么叫“你且去吧”?去哪里?太监和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连高禀延本人都不明所以。
“传朕旨意,点学子高禀延为今科状元,封正七品阜阳县令,即刻出发,不得延误。”
高禀延先是一怔,继而大喜:“学生......微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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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乡听得呆住了:“怪不得爹你总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原来你竟认识这样的人物,那可是状元啊!”
我没有立刻作声,唯有一阵惆怅蕴藏于心中。此人当年能够在金銮殿上不惧压力当场做赋,这可不是一般的状元所能做到的。如此文采斐然、才华出众,心系苍生的人,却依然无法逃脱时间的无情侵蚀,最终默默无闻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都说千古风流人物,真正能被记住的又有几人呢?
“你方才提到,他死于江湖人之手?”
周员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严谨地说,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死于何人之手,我只知道他生前正在审理一个由新兴杀手组织做下的杀人案,那个杀手组织名为‘贯鹤堂’,不过时人皆称其为‘无忧门’,便是因为那个杀手组织所杀之人乍看之下都像是忽然猝死,死者死前毫无痛苦,表面上亦查不出任何外伤。若非那个杀手组织的头目愚蠢又急于出名,一月之间连做十六起案件,以他们的杀人手法,要想查出真相会更为棘手。”
周世乡捂着脸蹦起来:“冯霄!冯霄不就是这样!”
我低头思忖片刻:“没有明显外伤......就是说创口非常细微;毫无预兆的倒下,十有八九是暗器——藏毒飞针?”
“一点不错,”周员外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毒辣:“那针细如牛毛,只要不怕划伤手,普通人也能将它折成两半,手艺稍差的仵作即便开颅也找不出它的存在。而且,如果不快些开颅,针上的毒素也会分解,只要超过三天,连银针都测不出有毒。”
我深觉敬佩:“如此艰难的条件还能调查出这么多,高大人实在了不起。这些细节,都是他告诉员外的?”
“是啊,”周员外苦涩一笑:“他尚未离世前,我二人常有书信往来,我收到这封信时还在为江湖人的诡谲手段暗叹不已,结果没过几日就传来了他的死讯,这才知道,那封信竟是他的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