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如此,翟施主如此乐善好施,必定福缘不尽,荫庇后人。”
通过一路交谈,我已经彻底把一个涉世未深,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的形象种进了翟临天心中,他被我恭维得谈性打发,原本装出的三分热情发展成了七分真情,直说要留我小住几个月。
“净月师父,你这话说的可不诚,”翟临天叹了口气:“我那儿子……唉,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业障啊。”
终于进入正题了么?我面露忧色:“施主何出此言?不过,小僧昨日确实听到了只言片语,那位唱戏的施主临死前仍心怀诅咒,实在令人揪心。翟施主可知其中缘由?”
翟临天眉头深深皱起,半晌后,他像是怒急了,突然发作,一掌推翻了手边一个花盆:“都是那个孽障!是我的错啊!他母亲早逝,我怜他无慈母疼爱,又是膝下独子,百般宠爱,便养出了这么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祸害!”
于是,从翟临天的嘴里,我得到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孽障从小爱听戏,我既不指望他将来能好好读书做出一番事业,索性便在家中修建了一座戏楼,常年养着一群优伶,他什么时候想听都可以,谁知……”翟临天面露痛惜之色:“他就这么被那群优伶带坏了,趁我无暇管他,十一二岁就和那群优伶试了……伦敦之事,惭愧,待我发现之时,已经搞大了一个姑娘的肚子。”
“那小姑娘不大,也并非奴籍,虽然门第低了些,但儿子已经将事做下来了,我这父亲还能怎么办呢?”翟临天单手掩面:“本想着既是两情相悦,又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也无妨,可惜不知谁传出了风言风语,那姑娘烈性无比,受不得辱,竟跳湖自尽了!”
“罪过,罪过。”我口念佛号,顺着他虚伪的引导安慰道:“真正坏了口业的应该是坏了那位女施主名声之人,怎能怪翟施主呢?”
“净月师父不必安慰我,到底是那孽障坏了姑娘清白,便是两情相悦,他若求我去提亲,我岂有不应之理?可他……怎么就忍不住这么一会儿呢!”翟临天仰天长叹:“到底是害了一条性命,那姑娘的父母从此便怨怼翟家……这次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若非有林公子和净月师父救下被无辜带累的乡亲们,我真恨不得带着那孽障一起投水去!”
他演的如此卖力,我怎能不配合?顺着他的话好一通安慰,如此你来我往,他终于表明了最终用意。
“施主是说,要在长青湖上做一场法事?”我微微睁大双眼:“让小僧来主持?”
“这要求的确有些冒昧,”翟临天握住我的手恳切道:“净月师父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带人几辈子的生计都指望着长青湖,对保一地风调雨顺的青龙神笃信非常。此事到底因我儿而起,还破坏了一年一度的打戏台。若不作出补偿,所有人心中都会惴惴不安,若龙神当真降灾,我们翟家岂不是成了罪人?当时林公子舍身救人的英姿也被众人所铭记,如果能得您二位相助,挑选吉日再在长青湖办一次法事补给龙神以表我等敬重之心,老夫愿将半数家产奉于佛前,或在此地修一座佛堂,或交予净月师父和林公子处置。还请师父看在老夫诚心恳求的份上,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