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赦之不禁想到,九谏是以为他没发现吗?那种既想远离又忍不住向靠近的目光,即便已经被当事人有意隐藏,却依旧明亮地让久经风月的楚赦之无法忽视。克制与期待穿插交错,可每当楚赦之想回应一下那种令人怜爱的期待时,胆小的兔子又紧张地缩回了自己的窝,僵硬地给出违背心意的答案,殊不知正是这种僵硬把自己的心暴露无遗。
当初与卫明玦同行的一路上,楚赦之每天至少能看到卫明玦对九谏六次以上的明确示好,可九谏的应对从容轻松,因为他的心毫无裂缝,纹丝不动;摩朔伽幼稚的举动就算九谏一开始没有往那处想,回过头估计也是心知肚明的,可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只有对自己,因为在意,所以失去了那份淡然而生来就有的好口才,只会干巴巴地给出没什么用处的“警告”,目光中罕见的无措却格外诱人——就像一个人抱着醒目的金子虚张声势地告诉别人“不要过来”——这不是警告,而是邀请。
楚赦之捏着刚才和观沧澜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从他身上顺来的哨子,就像捏住那只兔子的小尾巴。同样是无需示意的配合,为了延缓观沧澜发现驱使活死人的哨子被偷走的时间,九谏及时出现,引走了观沧澜的注意——“逢三而反”,九谏之前托青禾交给楚赦之的,藏在簪子里的小纸条,当时不得其解,但与活死人亲自交手后,楚赦之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这能够驱使活死人的哨子,从未被吹响第三声。
一声进攻,二声强攻,观沧澜基本没有想过活死人的重复利用,所以没有吹过第三下……那么第三下,会是什么呢?
—————————
尖锐的哨声吹响了第二次,就在沈清等人对着攻势更加猛烈的活死人快要绝望是,第三声哨声紧接着吹响了。
方校鄞看着马上就要咬到自己脸的活死人像机关卡住一般停下了动作,然后发出了与刚才快要恢复神智的阿洛类似的哀鸣,这声音蕴含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助,不再是野兽的咆哮,而是属于人的悲伤。
万魂齐哀,千古同悲。
别说沈清,连不是中原人的摩朔伽都不禁落泪,然而,属于阿洛的奇迹没有再出现一次——他们已经无法归于人世。
孙副统领突然指着身后,手臂在微微颤抖:“平罗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