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同志,她穿着假领格子裙,头上戴着好看的帽子。
供销社没有这种帽子卖,应该是在友谊商店买的。
沈越白只是把对方当疯狗,没理她。
沈舟也没打算怼回去,只有三毛听不惯这些,他抬起下巴,两手叉腰:“我是乡巴佬,你能拿我怎么着?我一个乡巴佬都能进故宫,你这个城里人站在这里,好像也没啥优越感!
吃着我们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嘴里却嫌弃我们是乡巴佬。
往上三代数,谁家不是泥腿子?
当了几天城里人,连老祖宗都忘记了。
可悲。
实在是太可悲了。”
沈舟在邻省学习的那半个月,三毛哪也不敢去,只能窝在招待所看语录跟报纸。
那一本语录,被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好口才。
年轻女同志没想到三毛胆子这么大,遇到她这样的城里人不自卑也就算了,还敢怼她。
她气的脸色铁青,指着三毛:“你,你……”
三毛朝她扮了个鬼脸,还略略几声:“气死你,气死你!”
年轻女同志在家里很受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气。
她哇一声大哭起来,那模样可怜的很,跟刚刚瞧不起人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三毛看傻眼。
妈呀!
城里人这么玩不起的吗?
女孩的母亲闻声跑来,着急问道:“欢欢,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叫欢欢的女孩指着三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三毛揍她了呢:“妈,他欺负我,他骂我是泥腿子,呜呜呜……”
妇女看向三毛,皮肤黝黑,穿着朴素,衣服上还有几个补丁,鞋子虽然是新的,但这种草鞋,一般只有上工的农民才会穿。
“你欺负我闺女?”
看到女孩搬救兵,三毛下意识也想让沈越白为他出头,他的目光追随着沈越白的背影,喊了一声:“大哥——”
沈越白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向他:“你不小了,你要学着处理,等你解决不了,我再出手。”
有了这句话,三毛特别有底气,他昂首挺胸地站在妇人对面,大声说道:“是你闺女先骂我们是乡巴佬的。
我是乡巴佬咋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花你家钱了?
现在可不许搞资产阶级,你闺女这做派,完全是小资做派。
你闺女思想有问题,还骂我们是乡巴佬?
我怼几句怎么了?
难不成只允许她骂我们,不许我回嘴啊?
这是什么道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妇人可承认不起,她脸色变了又变,随后一脸微笑:“我闺女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闺女也不是啥小资做派,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被养的一无所知,我在这里跟你声对不起。”
她闺女欢欢见她妈给一个乡巴佬道歉,有些不悦:“妈——”
妇人怕她不会说话,被别人抓把柄,她狠狠瞪了下欢欢:“闭嘴——”
从没爱过骂的欢欢接受不了,她捂住脸哭着跑了。
一直没出声,跟她一起来的朋友立马追上去:“欢欢,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