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罗学云和他爹吵了几架的事瞒不过乡邻。
他只得点点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种地的一些事,现在都弄好了。”
“弄好了就行,家和万事兴。”
罗师塘说完,喝了一口浊酒,还是忍不住道:“你爹也为难,长子是要撑门户的,做爹妈的总是要贴一些,而且父子之间,血脉相连,哪能算得那么清楚呢。”
罗学云默然不语。
堂哥罗学杨见状仗义执言,道:“父子之间不说,但亲兄弟明算账,贴大儿多少就得给其他儿子一样多,若不能一碗水端平,就是在逼儿子之间斗架。”
“儿子亲,媳妇可不亲。”
堂姐罗柳插了一嘴,堂嫂刚好端着菜进来,场面颇为尴尬。
罗学云连忙道:“大哥大姐,我是个有志气的,不靠爹妈也能混得起来,这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老叔不用担心我和俺大再吵嘴。”
罗师塘道:“兄弟之间总要相互忍让,何况你爹对学风上心一些也是有缘故的。”
罗柳道:“什么缘故?”
“学风上头还有个哥,刚出生不满月就没了,紧跟着两三年都没动静,眼见学杨都生了,哥嫂很着急,求爷爷告奶奶,又是上坟又是拜庙,还跑去观山发愿,最后才有了学风,他俩真是又疼又爱,生怕他踩了哥哥的脚后跟。”
罗师塘叹息一声。
失而复得的惊喜感,和害怕得而复失的忧虑,造成对大儿的宠爱么?
这种感情可以理解,罗学云心想,可是都是一般儿子,非要显出厚薄不合道理吧,难道儿子多了,反而不珍惜?
这种父子爷孙世代的纠葛是理不清的,罗学云索性不再去想,赶紧卖黄鳝种菜赚钱,填饱肚子好好修行。
没到家门口,罗学雷就迎了过来,带着哭腔道:“二哥,俺大把咱们抓的黄鳝吃了,还尽挑大的。”
罗学云哈哈一笑:“这不是好事吗?我早就让大姐做了,俺大不准,怎么样好吃吗?”
罗学雷哭哭唧唧道:“我都没吃几块,全让黄叔吃了,他夹得又快又多……”
“哪个黄叔?”
“大嫂她爹啊。”
罗学云一愣,忍不住冷笑。
他还以为父亲是大发慈悲,舍得油盐给孩子改善伙食,原来是为了待客,真踏马的,接個儿媳妇真全家都成座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