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忠带着人轻手轻脚地四散开来,每个人都特别留意自己的脚下、脚前和落脚处的周围,生怕联军留下什么警戒机关,或者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枯树枝、松散的石头什么的,引发出什么响动来。
行动进行得十分缓慢,但是好在整个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们在昏暗的天色中逐步包围了山顶。联军的官兵们正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喝酒的喝酒,全都在嘻嘻哈哈的聊天打闹之中,根本不知道大祸即将临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赵贵忠反复看向自己的四周,想确定士兵们是否准备好。但是一来山顶草木丛生,二来光线也越来越暗淡起来,他最多只能看到十多米开外的范围。
“不管了……”赵贵忠暗自嘟囔了一句,把手中的长弓搭上箭,直起腰来拉满弓,瞄准了最里面的一名官兵的咽喉——越是里面的人越不好打,他担心手下专门瞄准那些好打的目标,万一漏了里面的家伙,可能就会让他叫出声来发出警报了。
“干-他-娘!”赵贵忠低吼一声,率先放箭。山顶周边围了几十号人,此时个个都高度专注,一听见响动就立刻射出了手里的箭矢,只听一阵极为密集短促的弓弩声响。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到两秒钟的时间,那十几个联军官兵多半都是咽喉中箭,密密麻麻,也有稍微打偏了点的,但不是打在胸部和肩头,就是直接打在了脸上。好在这些失手的箭矢都有身边的战友补充放箭,最终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只一瞬间,十几个人全部直挺挺地倒下,临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小小的意外,到底还是有一支箭飞出了山崖,落到了悬崖的下面。赵贵忠一下子脸都急白了,压低声音怒吼道:“谁?谁特么的干的好事?”
大家急忙小心翼翼地摸到悬崖边,探头往下一看。此时已是夜色昏暗,又不敢打火把,大家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有眼尖的人发现,那支箭居然击中了崖壁中间歪长出来的一棵小树上了。所有的人都暗道一声:“好险好险!”
赵贵忠一见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也顾不上再追究这件事情了,急忙吩咐下属道:“快,所有人都分散开来,沿着山坡往下搜索,找找看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联军士兵。”
“另外,确定安全之后在山脚下的道路两旁设立暗哨,防止有联军的家伙们上来检查或者是换岗。”
吩咐完这些之后,他又命令身边的亲兵:“赶紧往山下发信号箭,叫张保庆带着的那帮家伙赶紧给老子死上来。”
亲兵按照事先的约定,点起了一支火箭,往张保庆他们那个方向射了一箭。由于担心周围还有未发现的联军官兵,这支箭上面只缠了一根细细的布条,沾了点油之后就往山下发射。
为了减少被发现的机会,这支箭不是往空中发射的,而是站在一棵大树的顶上直接往山脚下发射的,为的就是尽量减少箭矢在空中滞留的时间以及被发现的机会。
——江小龙的高度关注所有细节的风格,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江家军大多数官兵的心里。
张宝庆一直在山脚下关注着山顶的动静,一见一支火焰非常微弱的信号箭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他立即下令工匠们赶紧上山。于是所有的工匠们立即扛抬起各种工具、油料、酒水、木架子以及早就加工好的、沉重无比的大长竹竿,乱哄哄地往山上跑去。
由于夜间的天气确实不好,光线太暗,人们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爬行,几乎所有的人都摔过几个嘴啃泥。当官的一直在压低声音咆哮着:“动作都快点,没时间了。”
“看着点脚下,摔着你不要紧,小心油料什么的都让你们给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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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扛着竹子先上,年纪大的带工具。工具暂时先用不着,但是竹竿必须得先上去……”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上,大多数人都已疲惫不堪,其中好几个人还摔坏了脚。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很多活儿必须马上就要完成。
他们做活的时候还不能发出较大的响动,以免惊动了悬崖下面营地的敌军官兵们。
夜已深,从山顶上往下看,联军的营地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支火把,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营地的各个角落里燃烧着。但是因为夜色太过昏暗,它们微弱的光芒在整个营地里就像是萤火虫一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偶有一队巡逻的官兵,马蹄得得,铁甲铿锵地走来走去。但是他们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拖拖拉拉的,显示着官兵们的心不在焉和昏昏欲睡。
已经跟着运输队混入营地的那些突击队员们,先后分别假装出去方便,悄悄起身溜到了营帐之外。他们故意换上了黑色的衣裤,一出门就消失在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夜色里。
黑暗对所有人都是一个问题,联军的官兵固然难以发现这些混进来的突击队员,但是突击队员自身的行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有时候甚至需要四肢着地爬着在黑夜中潜行,因为仅靠两条腿来行走太容易磕磕绊绊、太容易弄出动静来了。
好不容易他们都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摸到了营地大门的附近,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尽管这秋夜里的气温很低,而且天空中还飘着细细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