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去看齐雍。
齐雍面颊上浮现了不自然的潮红,眼底的血丝较之前更加密结,看她的目光,像灼灼的火焰,似要将焚烧一般,他的体温也热得,有些不正常,她有些慌乱,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齐雍神情有些狼狈,扶住她的肩膀:“不会吃你了。”
沈昭嬑不动了。
齐雍慢慢同她讲:“隆盛行每年流向市场,包括海上贸易的织绸,高达五十万匹,远远超过了织造局每年的总量。”
沈昭嬑实在太过吃惊了:“织造局负责督造的太监都是由吏部委派,司礼监直管,怎么会?”
所以,沈峥从隆盛行拿织绸的时候,知道这一切吗?
他是被人做局算计了?还是利欲熏心,与为狼狈为奸,故意算计大房?还是两者都有呢?
齐雍轻抚着头发,烛光下,她长乌亮,透着柔润的鸦青光色:“太后党利用东南沿海的防务,搅乱了海上贸易,织造局少了海外商人的订单,只能减少织绸总量……织造三局有大量多余的税丝。”
沈昭嬑骇然地瞪大眼睛。
她记得先帝时,因国库空虚,当时的内阁大臣们为了填补亏空,在江宁、浙江、苏州一带实施了一个名为“改稻种桑”的国策,这项国策后来演变成了“官逼民改”。
起因是地方官员和商人,从这一项国策中嗅到了莫大的商机,借着朝廷的势,逼迫百姓贱卖良田,恰逢端午汛,新安江决口,一场巨大的灾难席卷了整个了浙江,地方官商勾结,做起了以田换粮,兼并土地的勾当……最后引发朝局动荡。
当时的吏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徐信安,借机斗倒了内阁首辅严宗周,继任首辅。
经此一事,“改稻种桑”的种种弊端和不足也摆到了台面上。
首先要面临的问题是,南方本就是粮产重地,如果改稻为桑,百姓都去改种桑树,去养蚕,这些人粮食从何而来?
他们没有自己的粮食,所有的口粮,就要从商人手中购买,地方商人若是哄抬粮价,结果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