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搁下茶盏:“侯爷不必拘谨,原是为了送令爱回府,便想着两年前,孤奉旨北伐,幸得侯爷指点,获益匪浅,此番孤平定西北铁勒部,侯爷助孤良多,这才递了帖子。”
沈岐愣了一下,忙道:“殿下言重了,当初也是我冒昧托大,一些经验之谈,不值一提,只要殿下一句话,兵部自会将铁勒部的情报奉上,殿下能平定铁勒部,是殿下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沈岐不敢居功。”
他那些经验之谈,也只是加深齐王殿下对铁勒部的了解,说白了还是纸上谈兵,仗怎么打全靠齐王殿下自己。
古往今来,封狼居胥者又有几人?
齐雍是看出来了,沈岐是真没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他都主动送上门,话也递了,连梯子都给他搭好了。
换作任何人,机会都摆到了眼前,哪有不顺梯往上爬的道理?
“平定西北确实有侯爷一份功劳,算孤欠侯爷一个人情,孤向来恩怨分明,回头奏请皇上,为侯爷请功。”
“愧不敢当,”沈岐诚惶诚恐,忽地站起来,斟酌道,“今日殿下救了小女的性命,多少人情也能抵消……”
“一码归一码,”齐雍打断了他的话,“镇北侯府世代功勋,侯爷也是朝廷重臣,孤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沈岐额头一下冒出了冷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这时,沈昭嬑带着丫鬟、婆子到了宴息室,指挥丫鬟们布置膳室,将食具、点心布设在红木五彩瓷面八仙桌上。
沈岐猛然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低头喝茶。
齐雍抬眼看去,四面山水檀木屏风,将旁边膳室隔断,看不到对面的具体情形。
他侧了侧耳,沈昭嬑刻意压低的嗓音,莺啼燕啭,燕语婉媚,轻柔又美妙,竟十分动听。
脚步声窸窸走来,沈昭嬑端着食盘进了隔间。
沈岐抬眼看向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忙问:“晚膳准备妥当了?”
沈昭嬑摇头:“便想着,殿下今日才进京,这一路长途跋涉,想来胃口不甚多好,便让大厨房熬了姜香红枣花胶羹,殿下先吃一些垫垫肚腹,和一和脾胃,开一开胃口,以免宴上酒肉,伤了肠胃。”
一旁的子安都不禁侧目。
这位沈大小姐实在太善解人意,殿下近来髓海不宁,不仅食欲欠佳,而且伴有失眠躁症,许多日子不曾好好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