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寺住持狰狞的面容渐渐松垮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止水和尚还有清净寺方丈的尸体上一一扫过，那双老迈的眼睛里似乎噙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苍凉。

他趴在地上，出神地望着这满院的尸体，沾着鲜血与泥土的苍老脸庞上涌动着嘲讽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像是笑。

“你何必非要装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三号洛封坐在他背上突然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了清净寺方丈那具被斩断头颅的尸体，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感慨之色。

“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方丈的尸体上有多处砍伤，他划向你脸的那一刀差点让他的手腕被你的刀砍断，从那时候开始，他应该就没有反抗你的余地了，为什么你还要费力气把他的头砍下来？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自己要求你，把他的头给砍下来的吧？”

“另外，他的那个假发，压根就没戴上去。应该是你们之前打斗的时候被你扯掉的，我不觉得他临死前还有力气给自己披上那个假发，所以能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你。”

“还有止水，他的那两个徒弟应该死于他之前，被一刀断喉。如果我是你，肯定会拿他那两个徒弟来要挟他，怎么可能直接一刀了断？你是故意杀了他的两个徒弟，让他没有牵挂地跟你打吧？哪怕你明知道，你很有可能会被愤怒的止水杀掉。”

这一通话说下来，趴在地上的清净寺住持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几秒，他才低哑地开口说：“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现在我已经输了，你要杀我就快点，我才懒得回答你的问题。”

三号洛封眯眼瞧着他，嘴里问道：“你确定什么都不说吗？”

说话间，他就抽出了清净寺住持手腕上插着的那块刀片，用另一只手蒙住这位老僧的眼睛，将他的头抬起，刀尖抵在了脖子上。

“呵……我现在才确定你是真的疯了。你觉得，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决定的事，有可能改变吗？”

被蒙住眼的清净寺住持咧开了嘴，面对院里那一盏盏红灯笼，他的笑容显得森然而凄凉。

三号洛封不语片刻，最后就咂咂嘴：“那好，那你就去死吧。”

“等一下。”

然而就在他手上要开始用力时，清净寺住持忽然喊了一声停。

三号洛封也没调侃他，随口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还有心愿未了？”

“……”

沉默了几秒后，被蒙住眼睛的清净寺住持才用一种不太习惯的语气低声开口说：“他……他不希望把自己的头和身体埋在一起，他觉得他这一辈子，只有灵魂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他不想要那具身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