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音转身进屋。
我跟着进去,却见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对艾草蒲团放在地上,中间有小桌,桌上摆着茶具和一红泥小炉,炉火正旺,火上壶中水刚沸。
“连床都不摆,你以后只打坐,不睡觉了?”
“想什么呢,我住包老婶那边,赶明闲下来,你陪我去买家具,布置一下。钱你掏啊,你答应师傅养我的。”
“你不是自己挣钱了吗?”
“那是防着以后你跟我翻脸不养我的,现在你又没跟我翻脸,我干嘛要用自己的钱?”
“我们以后会翻脸?那会成仇吗?”
“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吧,真要那样,你应该会先拿喷子先下手为强吧。”
“说得对,我们两个不会翻脸,不过不代表你能一直养着我。”
陆尘音坐到一个蒲团上,示意我坐到她对面,拎起小壶给我沏了杯茶,“尝尝,我第一次给人沏茶,好坏都受着吧。”
我拈起茶杯,闻着没什么香味,倒是有些青草涩味儿,跟高天观的野茶还有不同,可倒进嘴里却觉浓香四溢,竟然有些熏熏然的醉意。
“这是什么……”
我抬眼看向陆尘音,话却没能说出口。
陆尘音不见了。
眼前是一个凌乱的房间。
一张单人床,一张方桌,低矮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墙上贴着张女明星的全裸海报。
床上、桌上、地上扔满了杂物。
“差点忘了你这小麻烦。小美人,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办完正事再回来炮制你,嘿嘿……”
一只眼睛如花玻璃球般的老头把手中掐着的女孩扔到地上,转身向我走过来。
花眼张!
我瞪大了眼睛,发觉自己正藏身在羊腹内。
手中握着短刀。
只要花眼张过来,把我从羊腹里揪出去,我就会一刀刺穿他的脖子,捅死这个横行北方的大拐子!
可是他这样死了,我被劫寿的线索就会断掉,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从此跟着妙姐浪迹江湖,吃了数不清的苦头,为了挣命而煎熬。
如果这一刀不刺出去,不,不刺在他的要害上,或许我就不用再吃这些苦,就可以回家,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慢慢长大,读书,上学,工作,远离这诡谲凶恶的江湖,做个普通人。
我紧紧瞪着花眼张,握着短刀的手心不自觉冒出汗。
只要一个小小的选择改变,我的人生就会因此而改变。
思虑未定,我已经被从羊腹里拽了出去。
花眼张的老脸在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