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前赵2

刘渊在起兵过程中,尽量抑制滥杀烧掠,招徕士人,力求收揽民心。一次,刘渊部将乔曦杀西晋介休令贾浑,又欲纳贾浑妻宗氏,宗氏不从,曦又杀宗氏。刘渊得知此事,大怒说:“若天道有知,乔曦必定断子绝孙!”遂降乔曦秩四等,又收贾浑尸,以礼葬之46

。当刘景在黎阳、延津等地取胜后,嗜杀成性的他竟将男女老幼三万余口沉溺于黄河。刘渊听到这一消息,大怒,说:“刘景还有什么脸来见我!滥杀无辜,天道不容!我所欲消灭的不过是司马氏而已,平民百姓有何罪过!”于是降黜刘景为平虏将军,中止了攻洛行动39

刘渊早年的好友范隆、朱纪,并为士人。刘渊建国后,任命为范隆大鸿胪,朱纪为太常,并封公。刘渊还委任京兆士人王育为太傅,征召隐士卜瑚为光禄大夫。又有后部士人陈元达,刘渊未举兵时曾召之,元达不应。等到刘渊为汉王时,有人担心地对陈元达说:“你难道不害怕吗?”陈元达笑着回答:“我深知刘渊为人,刘渊亦明我心,恐怕二、三天内,就会有委任我的驿书。”果然当天晚上,刘渊就召元达为黄门郎。陈元达屡进忠言于刘渊,甚为得力。又刘渊在俘获西晋河内太守河东大族裴整后,即任命裴整为尚书左丞。但尽管如此,由于刘渊纲纪不严,加之他长期坐镇都城,带兵出征均是其子和诸将,故滥杀无辜,烧掠奸淫之事虽禁不止,愈演愈烈。刘琨曾描绘当时并州的情景:“群胡数万,周布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此言虽有夸张,但多少反映出汉国政权不重视抚恤流亡,组织生产,以及制止杀掠的措施不力的事实。

重构皇权

刘渊建国之初,试图“称汉以怀人望”,因此采取西汉初年的三公制,以与“依高祖称汉王”相配合。他任命右贤王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朱纪为太常,上党崔懿之、后部人陈元达并任黄门郎,族子刘曜为建武将军。在这些人当中,或为刘渊的师友,或为其同乡亲眷,唯有刘宣地位崇高,史称“军国内外靡不专之”48

。可见此时的政治体系其实是刘渊王权与刘宣相权的二元体制。47

到永凤元年(308年)称帝后,刘渊重构了官僚体系,以刘渊家庭成员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最高官职。其中统兵权归于刘渊子刘和、刘聪与族子刘曜,“三公”中刘渊亲族占其二:刘和、呼延翼(岳父)。47

永凤二年(309年)十二月,刘渊进行第三次机构及人事调整,以刘欢乐为太傅,刘聪为大司徒,兄长刘延年为大司空。这次人事调整主要围绕刘聪展开,为即将举行的立嫡作人事上的准备。次年(310年)正月,刘渊册封梁王刘和为皇太子,长乐王刘洋替补为大司马,以争取呼延氏的支持。同时,为了继续笼络另一支重要势力——氐人,刘渊在册封皇太子的同时,又立单徵之女为皇后,单氏之子刘乂为北海王,以延续一贯以来的平衡政策。但在预立太子半年后,刘渊便病危。他很快下诏,安排诸公、尚书台及中书监、单于台、禁兵等多个系统的官员共同辅政。其中诸公“并录尚书事”,其实是采用多宰相的合议制。再加上尚书令、左右仆射、吏部尚书,尚书台政务实由八人共理,难以被一人所专断。刘渊的这一安排旨在维系五部屠各、六夷等诸种势力间的平衡以及勋旧、权臣间的权力制衡,以为刘和行使皇权创造条件。虽然最终得到皇位的并非是刘和,但依靠武力夺取政权的刘聪仍然延续了刘渊留下的辅政格局,也便维系了汉国权力结构的稳定性。

胡汉分治

鉴于汉国政权与汉族之间民族矛盾的加深,为了确保死后匈奴族贵族在政权中的支配地位,刘渊在临终前还委任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实行所谓的“胡汉分治”制度。这一政体在民族矛盾激化的十六国时期,成为各少数族政权行之有效的统治形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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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评价

司马炎:“刘元海容仪机鉴,虽由余、日磾无以加也。”1

王济:“渊有文武长才,陛下任以东南之事,吴不足平也。”2

孔恂、杨珧:“臣观元海之才,当今惧无其比,陛下若轻其众,不足以成事;若假之威权,平吴之后,恐其不复北渡也。”1

刘宣:“左贤王渊,姿器绝人,干宇超世。天若不恢崇单于,终不虚生此人也。”49

靳准:“刘元海屠各小丑,因大晋事故之际,作乱幽并,矫称天命,至令二帝幽没虏庭。”61

魏收:“刘渊一唱,石勒继响,二帝沉沦,两都倾覆。”50

房玄龄:“或篡通都之乡,或拥数州之地,雄图内卷,师旅外并,穷兵凶于胜负,尽人命于锋镝,其为战国者一百三十六载,抑元海为之祸首云。”1

司马光:“刘渊以以匈奴遗种,乘晋室之衰,奄有河汾。天下蠭起之众辐辏而归之,石勒、王弥皆北面为臣。聪承其故业遂陷两都,执辱二帝,矜夸淫纵,残暴无亲,幸以病终,坟草未生,家为屠戮矣。”66

谢采伯:“若刘渊、聪、粲、曜,石勒、虎、闵,苻生,赫连勃勃等,其凶徒逆俦,淫酷屠戮,无复人理,祸亦不旋踵矣。”51

胡三省:“刘渊之识略,非聪、曜所能及也。”52

张大龄:

①自古夷狄为中国患者有矣,未闻入而帝中国也者,有之,自刘渊始。当晋全盛时,渊以壮年游京师,与诸名士遨游成均,持论上下,固彬彬隽爽才也,不过谓由余、金日禅之俦耳。焉知窃伏辇毂,睥睨宫阙,私心曰:“此可取而代乎。”世儒睹郭钦、江统之说不行,深为司马氏惜,不知此曹渐染华夏之风者,百来年其文雅博洽既与中国士大夫埒,而骁悍魁桀,拔山贯铁之勇,非华人可得而仿佛也。即使驱之去而未必即去,既去而未必不来。我知其害,必不止侵镐方,犯泾阳,围白登,入甘泉,如周汉之事而遂已也。况中国先乱,而彼有所以乘其隙哉!然渊每闻诸将屠杀之惨,则深戒谕之,用贤纳谏,恭俭勤劳,卓有中国君人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