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无言，像是没听到一样，正要抬手将金鱼收入玉净瓶。突然异变突起，金鱼像是河豚一般，身躯肿胀成球，嘭的一声炸成碎屑，点点污血溅在观音裙角，其余皆被翻滚的河水淹没。

观音面色如常，无悲无喜道：“施主既已知晓了个中因果，为何还要害他性命？”

杜克冷冷笑道：“因为我觉得菩萨的话很有道理，因果循环，金鱼精死在我手里，是他命中注定。”

观音眉头一皱：“何解？”

“我路过通天河，见大河波澜壮阔，忍不住诗兴大发，写下一首大河骏马。结果金鱼精突然跳出来，因他奇丑无比，害我那首流传千古的好诗硬是憋了回去，意境没了，再想作诗也作不出来了。”杜克面露戏谑之色：“金鱼精长得丑，害我不能名垂千古是因，我杀他是果，这道理不正是菩萨你说的吗？”

观音摇了摇头：“虽是因果，却不是杀身之恨，何苦害他性命。”

杜克斩钉截铁道：“不是我心黑手狠，而是观这金鱼精性子睚眦必报，他连小孩子的仇都要报，对我一定恨入骨髓。今天我放了他，明天必然来找我晦气，他不是我对手，想报复我肯定对我身边人下手。”

说道最后，杜克补充一句：“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其因果越理越乱，倒不如我来将罪孽全部背下。”

“施主巧舌如簧，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贫僧说不过你。”

杜克一脸谦虚，意有所指道：“哪里哪里，我只是闲暇时看过几本佛经，沾染了一些慧根，擅长与人扯淡罢了！”

观音面色淡然：“既如此，不若贫僧来度化施主，与我去西方灵山……”

“共享极乐？”

杜克说完之后才发现有点不对，都怪西方开光佛杜克，因为他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害杜克听到上半句，就下意识接了下半句。

观音到没有多少怒色，修身养性到了她这个级别，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破了禅功。只是脚下功德金莲涌出，忽然倒转手中的玉净瓶，倾泻出漫天海水向杜克的方向席卷而去。

杜克猝不及防，没想到观音说打就打，顿时被漫天海水卷走。

观音再次抬起玉净瓶，重新将汹涌海水收回，连带着准备把杜克也收入其中。蓦地，一阵冻彻骨髓的寒意袭来，观音心中一动，乘着金莲高高飞起，再回首，天地间一片白茫，八百里通天河化作不见尽头的冰原。

“果如佛祖所言，此妖神通广大，可称妖族大圣！”观音暗暗感慨。

五百年前，杜克占据七绝山，扰乱了佛祖布局的时候，佛祖就对众多佛陀菩萨说过，妖鸟本领不凡，如非必要不可招惹。

观音听在心上，返回落伽山之后，也曾算过杜克来历。和佛祖一样，算出他出身低微，不是什么血脉得天独厚的异种，突然之间强大起来，天道也将其视为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