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着激他为国朝卖命而已。
可即便明知如此,他却反驳不了半个字,因为内心深处已经非常明白,明王这些话,恐怕真的不是危言耸听。
当日那一战,区区几个宗师,就敢堂而皇之朝他伸手的场面,他自然是铭记于心的。
旗蛮大军朝他枪火齐发,险些将他留在城下的危险,他也不可能忘记。
连战深吸口气:“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们不是不懂。再说,殿下方才自己也说了,论道行,真要只是和旗蛮修士对阵,我们惧了谁来?之所以不肯参战,而是担心当真愣着脑袋冲进战场,只怕到时候拼死拼活的卖了命,得到的不是恩赏,反而是铡刀。”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们有苦衷。”他这番话,没有得到墨白的认同:“如果按照你的苦衷论,那么站在国朝的角度,是不是也可以说,内有军阀作乱,又有道门掣肘,搞不好拼死拼活的打跑了旗蛮,结果等来的不是天下共尊,而是因为对抗旗蛮,耗空了底蕴,被军阀趁势推翻。”
“如此的话,军阀那就更不敢打旗蛮了,国朝不打、军阀不打、道门也不打,那难道就只能眼睁睁,毫不抵抗的看着旗蛮将大夏灭了,所有人一起做亡国奴?”
连尊发现墨白脸色似乎不对,沉声道:“我不是这意思。”
墨白的语气又放缓了,抬手虚压了一下,轻声道:“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让阁下明白,我不是吃饱了撑的,专门要和道门为难。而是有些事,事到临头了,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别无选择。”
说到这里,门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方有群到了。
墨白最后看向连尊,站起身来,对着他抱拳。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连尊忙站起身,有些没搞懂,墨白什么意思?
墨白起身,正色道:“连尊,方才一番话,本王并没有追究前尘往事,谁对谁错的意思。只是想要阁下、以及道门其它几位同道都能明白一点。我没有针对道门。”
“上清山、黄庭府、竹叶们之事,尽皆只是为了抗蛮。连尊之前亲身上阵杀敌,敢战那一场,护住了方帅安危,我墨白就不惜一拜,对阁下如此,对道门其它人亦如此。”
说罢,墨白躬身一拜。
连尊看着躬身而拜的墨白,脸上终于还是动容了。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国朝皇帝对他一拜,他都能无动于衷。
可明王不同。
无关身份、地位、道行,而是自从明王出世以来,他所见、所闻之明王,皆乃敢战天下的印象。
甚至可以说,明王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敢对道门亮剑,面对真人都敢战而杀之的存在。
这样一个从未对道门低过头的存在,仅仅只是因为他杀了几个蛮子,就对他当面躬身下拜。
“老夫惭愧……”连尊深深看了一眼面前依然还未起身的墨白,微微闭了闭眼,随后一转身,消失不见。
墨白缓缓起身,望着门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一拜,倒并非完全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