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对老十三过于信重?
这样的问题,也就皇后能直接问出来,且不会受到皇帝的猜忌。
“你这话什么意思?”朱咸铭反问。
杨清音反问:“你说我什么意思?”
随手赐给两省兵马,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在杨清音看来也过于草率。
军国大事,能是这般儿戏?姓朱的疯了吧!
捏起棋子,朱咸铭淡定道:“莫非你以为……这小子执掌燕辽之兵,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无法无天换个说法,其实可以叫“造反”。
节制两省兵马,还是战力一般的都司军队,即便上下将领都得了失心疯,愿意追随朱景洪搞事情,断粮断饷就能把他们制住。
他朱咸铭当年为何能成?那是因为全天下兵马他都指挥过,而且当时他在京太上皇在外。
“老十三不学无术,你却如此信重,为何对太子却如此苛责?”杨清音平静问道。
是啊……这是为何?
朱咸铭也在问自己,但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老十三能成事!”
朱景洪能成事,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太子没本事成不了事。
一句话,就把杨清音给噎住了,太子的本事让她无言辩驳。
可她终究为此心情不畅,于是说道:“太子仁弱,你也有责任!”
如果是前几天,朱咸铭绝对会反驳,但近几年的事让他反省过往,也承认自己确实有责任。
这边帝后二人心情不畅,而另一边章奏送到了司礼监,吕通看得也瞪大了眼睛。
节制燕辽及安东行都司的兵马,这么大的事情不经廷议,皇帝就直接批准了?
虽然皇帝可以乾纲独断,但这样做是不是太儿戏了?
此时吕通有这样的想法,值班的随堂太监也都如此,于是众人纷纷看向了程英。
“诸位不必看我,这是主上谕旨,无可更改!”程英平静说道。
吕通点了点头,随即便命人去取印,同时制作相应的文书。
一切事情做好,便由司礼监将奏章和朱批送往兵科,再由那边起草正式公文然后下发兵部。
再由兵部向燕山、辽东都司、以及辽东水师和安东行都司下公文。
其中手续流程繁多,而在这些过程之中,朱景洪节制燕辽兵马的事,便在朝堂上下传开了。
东宫,内宅,太子妃寝殿。
元春正跟妙玉说话,此时从侍女口中听到了消息,然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老十三……可真是能折腾啊!”元春语气平和,但心里已失了淡定,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
太子好不容易得到监国的机会,如今做事却得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一点点差错,却还是不得皇帝的认可。
可朱景洪呢,平日里牢骚满腹,没少背后编排老爷子,如今被赶去了燕辽之地,惹了不少麻烦事来……
皇帝不惩罚也就罢了,反而对其委以重任,两省十数万兵马说给就给了……
想到这些,即使元春心胸宽广,此时心里也非常失衡。
虽然朱景洪从未有争储之心,却让元春突然意识到,这位或许才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好在只是威胁,没被元春直接归为敌人,这都得益于朱景洪对自己的包装。
这时妙玉插言道:“娘娘……襄王轻浮孟浪,并无可虑之处!”
在妙玉看来,朱景洪这样的好色之徒,且胸无城府根本没啥威胁。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妙玉在元春面前聊了“夺嫡”这种事,可见她已得到了后者充分的信任。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此时的妙玉已等同元春的谋士。
“话是如此,可就怕万一……”
这时妙玉说道:“娘娘,恕我直言,如今朝野上下,有支持太子,有支持睿王为储,可有人提过立襄王为储?”
朝野之上,当然从未有人说过这种话,想到这一点元春也安心了许多。
“太子妃放心,储君之位非太子莫属,谁也不可能抢得去!”妙玉再度宽慰。
“但愿吧!”元春叹了口气。
此时她又想到了金陵的事,朱景渊去了那边不到半年时间,已向国库和内帑缴银五百余万两,这同样是非常大的成绩。
而且在揽银子过程中,这厮还有铲除异己壮大己身之举,此消彼长之下威胁更大了。
即使郑显林和顾谨这些人帮衬,即使已有徐新安去任巡查御史,也挡不住朱景渊这位要做事的亲王。
背靠圣旨,以大明律为武器,对那些藏污纳垢的士大夫,朱景渊可谓立于不败之地。
“不管怎么说……襄王府那边得稳住!”
念及于此,元春对外吩咐道:“来人……好生准备,明日我去襄王府!”
听到这话,妙玉跟着问道:“娘娘……行宫那边我还是去一趟吧,皇后娘娘身边总要有個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