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好像是有法阵笼罩着嘞。”小草抬头看着眼前的浣衣局外墙,小声说道。
“嗯。”
柳白自是远远的就已经看清楚了,这法阵,还是专门用来防范邪祟的,但是对走阴人却没什么效果。
想来也是这浣衣局占地太宽,既要提防着陆地上来的邪祟,又还要提防着余阳河里的水妖。
所以为了省事,才弄出了这法阵。
柳白身形跃起之际,又已经从鬼变成了人,背后小草连忙钻进了他的衣裳里边。
柳白也不知它到底用的什么手段。
就像柳白每次动用野火之术的时候一般,小草竟是能跟自己的身躯一同化作野火。
就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此刻也是如此,等着柳白落地之际,小草又已经钻出来了,不仅身体没有异样,也并未惊扰此地的法阵。
就好像它不是邪祟,不是役鬼一般。
想不通的事,柳白也就不去想了,耳边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已经再度化作了邪祟,隐匿在了这黑暗之中。
适时前边的廊门后头过来几个侍女,尽皆都是普通人,手里端着各式菜肴,莲步款款间,身上衣裙惹人注目。
行走天下多年了,柳白自是知道,这样的侍女,往往还要充当着暖床丫头的角色。
不管是在哪一个府邸,这样的侍女地位都要比寻常的侍女高。
还是那种隐形的地位,也即是说这样的侍女一般都是在后宅工作,可此刻却用来上菜……
而且这菜也不一般,她们手里端着的,都是山精制成的菜肴。
想必这宴会也是不一般。
柳白悄无声息的跟在这几名侍女背后,穿廊过巷,朝前走去。
两侧的廊道也都是抹着黄粉,不同于柳白先前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墙体腻子都开裂了。
这浣衣局的墙粉都是赞新的,单此一点都能看出,这浣衣局的富有了。
柳白最先进来的位置,差不多是这浣衣局的西南角,此刻跟着这群侍女却是往东南角走去。
沿途也是见着了好几个走阴人,阴神阳神都有,这些侍女妹见到一个,也都朝其弯腰行礼。
他们见到也都会点头,如此一点也能看出这几个侍女身份的差异了。
就在此时,这几个侍女忽而拐入了一旁的一个院子里头,柳白大致回忆了眼。
这院子应当也是靠近这浣衣局正中间的院子了。
柳白能感觉到里边有很多走阴人的气息,但很强的却没有,也就大大方方的跟了进去。
院子里边蜡烛点的很亮,好如白昼,宴席欢饮之声此起彼伏。
人数也不少,三个大圆桌摆在这,人数少说也有二三十了,而且走阴实力无一不是养阴神的。
这些人,不管放在哪都是一股大势力了。
柳白还只是刚站在这门口,都能感觉到这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他们没有点火,但人数一多起来,自然也就有了这点火的效果。
而且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股杀戮之气。
想来是没有少杀人……这里的都不是正主,柳白注意到那几个侍女尽皆是去了里边的正厅。
柳白左右打量了眼,也没打搅别人的欢宴,只是从右手墙边的位置,摸了过去。
只是刚到这正厅门口,他就听着里边传来了大笑声。
“刘大人这次可是发了大财啊,几十张好料子带回来,黄大人的赏赐总是少不了的。”
“也难,这次也是侥幸埋伏到了一伙,下次就别再想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且不论下次,这次过去了,明年咱就能消遣消遣了。”
“也是,干了!”
柳白从外边走了进来,只见着眼前的这正厅里边,只有一张桌,桌旁也只坐着两人。
实力倒是不弱,都是修第二命的了。
也算是近在咫尺了,但他们却都感觉不出柳白的存在,柳白也没出声打扰人家的欢宴。
而是自顾来到一旁,寻了个空位坐下。
甚至面前都还摆放着一副没人用的碗筷。
这让柳白忽地想起了一个在黄粱镇听到的讲究,就是说几个人吃饭就摆几个人的碗筷,不要多。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多出的那副碗筷,会给你请来什么样的人。
现在这情形就是,这幅空的碗筷,就是请来了一个……鬼!
眼前这俩修第二命的走阴人推杯换盏过后,其中一人抬手间就把门关上了。
这让柳白感叹还好来的早,这要晚来一步,就不好进这门了。
“听说今年画廊船那边出了事,本来好些料子的,都收不回来了,户部的那个刘灵刘公子,都还折损在那边了。”
“据说这是还传到尚书大人那边去了,后头好像也好似不了了之,也不知是惹了谁。”
另一人接过话头,叹道:“也就是因为少了画廊船那边的进账,所以黄大人这次才如此焦急。”
“但是还好有着刘大人啊,你这次可算是解了黄大人的燃眉之急,他的赏赐铁定是少不了的。”
“哪里哪里。”
两人又是一番客套。
柳白坐在这听了一阵,也算是听出了点有用的消息,他们口中的那些料子……应当就是人皮了。
跟画廊船上的那些一样。
所以这血衣,其实就是人皮做成的?
至于眼前这俩人,应当就是跟刘灵一样,专门在外边收集人皮的,刘灵仗着家世以及实力,所以就分了个画廊船这样的好地方,眼前这俩修第二命的走阴人,就得自己去外边打生打死的摸几张人皮了。
现如今也是刚回来,完成了今年的指标,明年就能歇会了。
柳白又听了一阵,这俩人的话题也就天南海北起来了,正当他想着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其中一人说道:
“对了,听说最近有九大家的来了余阳城,好像是跟皇室在谈什么,你晓得不?”
另一人放下酒盏,“听说是吴州钟离家以及海州雷家的人,具体是什么就没听说了。”
“那自是不知道。”
“都在说天下危亡之际,便是九大家出世之时。现如今看来,禁忌东征也是势在必行了啊。”
“……”
钟离家,雷家……柳白心中嘀咕着,也就从这屋子后头走了出去,小草则是在柳白脑海里边嘀咕着说道:
“公子,钟离家的人还是不错的,当时和娘娘关系也还好。”
“哦?”
柳白默默记下这点。
从这屋里出来后,他也没个目标,便是漫无目的的在这浣衣局中闲逛起来。
只是没走多远,他便是在这附近感觉到了极重的怨气。
一旁的墙根被熏得焦黑,一看就是经常烧纸钱的地方,他蹲下看了眼,发现一些没烧完的纸钱上边还带着血。
血纸钱。
这东西可是不常用,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中,也都是逢年过节,杀了家畜的时候才会用上点。
“公子,这里边阴气好重!”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白身形飘起,悄无声息的翻过了这围墙,只是飘起的这一刻,他便已经看到了外边的余阳河。
这里已经算是这浣衣局的最南边了。
院子并不大,但是阴气却很重,柳白落下之际甚至还看到墙角处有好几团鬼火。
除此之外,连这屋内点着的烛火都是无风摇晃着。
柳白能听到这屋子里边传来的人声,但是却没见着人影,鬼影自然也是没有,这里边这么多走阴人,真要有邪祟在这里边诞生,那也只是免费的阴珠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人呢?
大门敞开,柳白毫无顾忌的就走了进去,屋内四角放着烛台,蜡烛燃烧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公子,这是人鱼烛!”
“这蜡烛里边放了人鱼的油脂,这东西是能专门用来压制邪祟诞生的。”
见多识广的小草嘀嘀咕咕着解释道。
柳白不知这是人鱼烛,但却知道这里边要是没点手段的话,早就邪祟遍地跑了。
怨气太重,阴气横生,简直就是天然的邪祟产地。
进了屋之后,柳白就见着右手边有一条往下的通道,黝黑,里边的阴气都已经汇聚成了风,从中阵阵吹出。
这若是寻常人在这,都不用多,只需要吹上一阵这风,回去都得大病一场了。
可柳白待在这却是感觉极为舒坦,尤其是待在这通道口,凉风阵阵。
说话的声音……也正是从这底下传来的。
地面还带着许多水渍。
柳白身形从这飘了下去,不多时便是落在了这地底,一眼望去,他终于是知道这阴气是怎么来的了。
只见这地底从余阳河中引来了四条水槽,每条水槽里边都还浸泡着许许多多的阴物。
而在这水槽边,每隔差不多三四米就站着个聚五气的走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