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为何觉得我会这样想?”
“妾早前说是中女史说服了殿君,而且殿君多半是受到愚弄,这就是妾的本意。”
婉苏反而被堵得无言以对,蹙了眉头。
太子妃蹙眉的模样可真像卢远,一样的老气横秋。
梁氏又笑出了声音:“妾若是中女史,也会竭尽全力说服神元殿君,妾其实并不是中伤中女史,因为明智之人,都不会阻止两国建交。太子妃是菩萨心肠,真真正正同情殿君,可太子妃想过没有,如果两国开战,有多少士卒会命丧疆场,这些士卒的家眷,有多少会痛不欲生?妾的父祖,兄弟手足都为武将,他们自然不惧马革裹尸,君国也不会亏待为国捐躯的部将,可是那些士卒呢,太子妃可知道他们亡于战场,家眷能得多少补恤?”
婉苏答不上来。
“所得补恤,尚不能置办一身锦衣。”梁氏竟然还是在笑:“中女史是聪明人,促成了建交,无论结果如何,陛下都会记她一功,可要是阻止了建交,当陛下都成众矢之的,中女史岂能不落个众口铄金的下场?别说中女史了,哪怕是神元殿君,她也无颜再荣居神元殿,白享大豫臣民的尊奉。”
“这不公允!”婉苏紧紧蹙着眉:“白享荣华富贵的人不知凡几……”
“那么太子妃觉得卢相公是不是其中之一?”
婉苏被问得怔住了。
“卢相公反对殿君使汉,那么卢氏的男子做好上疆场的准备了么?因此妾身刚才那番话,的确不是中伤中女史,中女史作出了明智的决断,她在陛下眼中成了促交的功臣,而且还让卢相公理直气壮地脱离了险境。
太子妃明白了么?在宫里没有那么多姐妹情深,算计无处不在,而得到利益的人,当然也没有资格指责他人,妾身也想促成两国建交,因为明明只要一个人冒险,那个人,不是妾身的亲朋,妾身必定会觉得那人应当服从大势,太子殿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殿下十分认同中女史的行为,不会觉得中女史愚弄了神元殿君就是虚伪阴险。”
愚弄!!!
婉苏被这个词震惊得呆若木鸡。
瀛姝觉得鼻子一阵痒,过了一阵,又深得连眼睛都痒起来,她把自己关在值舍的阁楼上,揉着眼睛继续苦读,身边的映丹看着难受,温言相劝:“五娘若觉得困倦,就早些安置吧,奴婢都没有五娘这般操劳。”
“不困,估计是好多人在骂我,骂得我浑身痒。”
映丹:……
瀛姝歪着头:“我在宫里可都听说了,北汉本是要让我去长安,我拒绝了,厄运才会降临在殿君身上,第一个骂我的人估计就是卢相公,还有就是既不敢阻止建交,又担心被谴责不顾殿君安危的那些世家们,说不定连我家翁翁都在责备我,风头出得太过了。”
“五娘还笑得出来?”
“当然得笑。”瀛姝牵起唇角:“映丹你记住了,越多人想让你哭,你就得越欢快,为什么呢?你笑,他们生气,你哭,他们就欢快,所以挨着骂的时候要多笑,不要让别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悲哀上。”
“没想到,卢相公原来也不是公允的人。”
“卢相公还是公允的,他骂我,并不意味着有失公允,只不过很多内情卢相公并不知晓,他会有误解不奇怪。”
“偏见,不本来就说明了不公允?”
“偏见只是看法,看法其实本来就没有公允可言,是否公允最终还得看言行。”
“卢相公可是中书监,是一国丞相,难道不知拒绝建交将引来多大殃乱?现在连宫人都有不少人在议论了,卢相公只重誉望,却视社稷民生不顾。”
映丹现在毕竟也还年轻呢,居然也议论起朝政来。
瀛姝把书卷放下,语重心长:“首先,拒绝殿君使汉不等同拒绝建交,卢相公一直在思考两全其美之策,只可惜这回就连崔尚书等等,都不想再节外生枝;其次,仅只是殿君使汉,其实根本不能促成建交,殿君使汉,是为了顺利实施奇袭之计。
映丹你知道奇袭之计,是因为我告诉了你知情,你可想过我为何要告诉你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