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会帮我成就志向?”
“当然。”
纤细的手握住了纤细的手,高台之下,宫苑似乎已经春暖花开。
紫微宫。
司空北辰毫不介意神元殿君已经注定使汉,可因为这件事,他居然也有点心浮气躁,主要是因为婉苏的妇人之仁,提出多次,希望他出面说服父皇采纳卢远的谏言,所谓的大道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让司空北辰不胜其烦。
于是这天,就终于没忍住怒火。
“住口吧!”司空北辰板着一张冷脸:“两国建交是政事,太子妃却只站在女子的立场考虑,殿君为女子,就理当受到庇护,不能让弱质女流身陷危局……我大豫的公主,难道不是女子?这回汉使如果提出让公主和亲,父皇必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父皇之前告诫过我,务必要以大局为重,我是一国储君,一国储君要思索如何获得宗室、臣公、子民的信服,我现在如果支持岳丈,就等如和二弟又生争执,我知道太子妃的本意绝非有意陷我于不利,可太子妃的确不谙政务,因此朝堂政事,太子妃还是莫要干预为好!”
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梁氏的耳里。
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于是东宫之内,就又多了一个女眷干预政事,梁氏其实并无身为良娣而非正妃的觉悟,她当惯了正妃,自觉遍插耳目是她的权力,毫不在意太子会在意她冒犯太子妃的行迳,只急着把她想说的话倾诉出来。
“太子妃现在是忘了神元殿君最初归豫的时候,提出理当成为储君妃,那时,可是她最大的威胁,又或许,太子妃其实根本不在意名位,横竖做为范阳卢的嫡女,就算不为宗室妃,也易得良缘。
要说来,觉得身为女子理应受享庇护者,又何止太子妃一人呢?世家大族的闺秀书香门第的女儿,多的是生来便被父母亲长视如掌上明珠,受尽爱惜呵护,也难怪会觉得天下女子,皆为矝贵,理应活于羽翼之下。
好的是太子妃虽然自觉矝贵,却不具矜傲刁蛮的性情,心地不失善良,所以才会同情神元殿君。”
司空北辰挑着眉:“你难道不觉矝贵?”
“妾身的父祖,毕竟为武将。”梁氏微微一笑:“将门的女眷,承担的风险本来就比书香之族的女眷高出许多,因此妾身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男子儿郎虽然承担着保家卫国的责任,可有的时候,女子也应该为了社稷、家族挺身而出。
妾身自来明白,战争对于社稷的伤害,往小里说,家中男子出征,女眷岂能不牵肠挂肚、坐立难安?只恨自己不能随往战场,唯有祈求上苍垂怜,护佑父祖、兄弟、丈夫、儿郎平安归来。
太子妃是没有想到,殿君这回甚至不是和亲,仅是出使,根本不担任何风险,只经一场奔波罢了,可这场奔波,却能保得多少士卒的家眷,不与家人生死永别?”
司空北辰微微一笑。
梁氏再接再厉:“倒也不怪太子妃,便是卢相公,不也因为要保得尊奉神宗,维护神元殿君的功名,置社稷民生……暂时不顾了么?太子妃是不懂得朝政的,信任自家祖父所进的必为忠言也是情理之中。”
她仔细察言观色,越来越自信:“不过殿下明知道太子妃对殿下是不怀恶意的,早前不该责备太子妃,太子妃的长处,就是随和真率,这样的性情,极其容易取悦中女史,中女史与太子妃交好,就能让谢夫人对太子妃心生好感。
妾身以为,贺、郑、谢三姓,陈郡谢其实最受父皇的重视,谢夫人膝下没有子女,反而成为她的福份,中女史促成了谢夫人爱惜太子妃,并不排斥教授太子妃如何执掌宫务,于殿下而言大大有益,殿下的确不能对太子妃过于严苛了。”
梁氏强调瀛姝的“作用”,其实就是暗示太子——王瀛姝如果真有心扶助东宫,就该告诫太子妃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两国建交施加阻力,太子妃对王瀛姝言听计从,当然也就不会要求太子附议拒绝北汉提出的那个微不足道的建交条件了。
说到底,谢夫人反而成为了王瀛姝手里的一颗棋子,别看谢夫人现在似乎爱惜太子妃,有朝一日,只要王瀛姝的几句挑拨,谢夫人的态度就会立改。
司空北辰第一次,听进了梁氏的“忠言”。
他知道眼下的瀛姝,已经“移情”他人。
如果瀛姝还愿意佐助东宫,就不会对他敬而远之,就不会坐视皇后如同废位这个对他来说颇为不利的局面,更不会作壁上观司空月乌结交镇原王,父皇究竟会否许可轩氏使汉,瀛姝应该给予他一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