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次轻飘飘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四兄与谢十郎并称建康双璧,往四兄车上掷果的女子不计其数,并无什么人鄙薄那些女子不知廉耻,梁氏女当时也是暗慕四兄的众多女子之一,但并没有得获婚约,她却就视自家表妹为敌对,当众责辱,这样性情的女子怎为良配?也多亏太子兄并未予她太子妃位,良娣而已,不过还是得当心她妒娨成狂。”
太子心中又是一动,笑道:“看来五弟反而庆幸四弟得以摆脱梁氏女啊。”
“我只是认为这样的女子,根本无德为亲王妃,哪怕是对妯娌也必怀妒恨,其实她在意的根本不是夫婿的情意,是争强好胜落下的妒根。”
这点,倒是不对的。
梁氏万般不妥,当年却极其维护司空月狐,而且霸道的性情也仅只针对于姬妾,跟众妯娌还是能够相处和睦的,可太子又怀疑南次是故意这样说,又道:“四弟让我转告,他是看在王端止的情面上才对王女监多有关照,总之,五弟和四弟之间还是莫要落下嫌隙才好,目前我们仍要提防的是,江东贺、长平郑也会算计王女监的姻缘。”
“她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人。”南次微笑:“太子兄,你和瀛姝瞒着我一些事,我能猜到有什么事是瀛姝必须瞒着我的,她不想我和你发生纷争,我今天来,其实也是为了真正和你敞开心扉。
我什么都让,唯一不能让的是瀛姝,我曾经想过如果裴瑜可靠,愿意就此送瀛姝远离这场争斗,可是裴瑜不可靠的人,我揭穿了他,同时也导致了瀛姝入宫的结果,我觉得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可是太子兄,我知道什么不是风传,你对瀛姝有企图心。
你想让我与四兄为敌,你是不信任四兄吧?那大兄更加不会信任我。”
今天这餐饭,司空北辰终究吃了一个寂寞。
前生,他是赢家也是输家,他只输给两个人,一个是司空月狐,原本他有机会斩草除根,可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他执意亲征是为除掉这个唯一的巨大的威胁,却因亲征彻底没有了机会,他知道司空月狐会成辅政王,因为他在驾崩之前已经不得不委托司空月狐辅政,如果他不交权,司空月狐一定会自己抢。
他还输给了司空南次,他没能带走瀛姝,他居然死在了苟延残喘的司空南次之前,临死之前,他还不得不听他们对他的冷嘲热讽。
这两个人,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是他太想赢了,却反而留下了破绽,不管司空月狐和司空南次是否重生人,现在都不会为他所利用,相较好一些的结果,他们不是重生人,尚且不会在此时就和他反目,只企图找到更坚实的靠山,防范他一朝登位后将之斩杀,司空月狐自然有这个能力,而司空南次也未必还会再踩中他的陷井。
最坏的结果,就是现在就和他为敌。
司空北辰先针对最糟糕的局面去想对策,他发现就目前形势而言,司空南次的威胁居然更加迫在眉睫,首先平邑伯已经失去了对乔氏一族的掌控,乔氏的宗权事实上已经落在了乔子瞻手上,乔子瞻虽然跟乔嫔不和,但对司空南次又是两说,且如果司空南次决意夺储,甚至就连临沂公都可能心生动摇。
平邑乔虽然不能和贺、郑二姓相提并论,司空南次看似没有母族的支援,但如果谢妃真的将司空南次记为养子,鬼金羊就能得陈郡谢这么一个强大的“母族”做为利器!
空荡荡的花厅里,司空北辰的手指扶着额头,他意识到了他仍然只有君父作为依赖,这是他能够成功固储的决胜关键,可重生之人,定然都能看破这个关键,他们必会楚心积虑加以破坏……
等等。
司空北辰终于放开了自己的额头,轻轻一拳擂向桌案。
如今的他,其实不算落下风,因为除了范阳卢之外,他还获得了上蔡梁作为臂助,朝堂之上他有卢氏一系世族扞卫他的政治地位,军事力量也有了上蔡梁弥补之前的空虚,而且陈郡谢已和长平郑水平不容,下一个目标必定就是江东贺!
只要父皇坚决不准鬼金羊为谢妃养子,他的胜算就不会打折,至于该如何除掉心月狐和鬼金羊,那是下一步的事,瀛姝的提醒是对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必须得维持气量宽宏的长兄风范,同时还要真正笼络卢、梁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