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无奈地笑了:“你啊,每回在我肩上取暖,都要蹭得我鼻子发痒,小鸟依人,人也并不好受呢。”
就听见耳朵边上一声“嘀咕”,雀眼圆睁,不满地瞪视着。
司空北辰的车舆,还没有抵达紫微府门前,车舆摇摇晃晃,他靠着凭几,终于觉得几分惬意,他心里的想法找不到人倾诉,也就只能幻想着瀛姝也在车舆里,坐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其实这么多变故不是因为你,你的外祖父获授大中正之事是因为心月狐的举荐,你并没有插手前朝的人事变革,可这件事能传进我的耳里,我总觉得不安,你没有告诉我父皇改变了主张,这更让我不安,最让我不安的是,心月狐也显然有主动接近你的举动。
像有很多人,影影绰绰的,都想诱我先下手为强,像知道我最担心的是失宠于父皇,可我并非没有放手一博的能力。
我就是想知道,瀛姝,你是否也重生了。如果你重生的,你应当是恨我的,但如果你没有重生,仿佛你也应该轻视我,你轻视我不是因为我的母族卑贱,是因为你从来不屑于和别的什么人争抢一个男子的宠爱。
我有了未婚妻,我还当你的面跟卢氏说出非卿不娶的话,聪慧如你,哪怕洞悉了我这话不真,可高傲如你,也不会因此就沾沾自喜。瀛姝你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你下嫁裴瑜,分明对他并无爱慕之情,可你从来不曾轻视他,你甚至不鼓励他去争仕进,你从来不曾拘束他的想法,你想成全他能为自己而活,是裴瑜这个庸人配不上你。
你这回终于明白了,裴瑜早就和王青娥暗通款曲,你真的浑不介意,这是你的性情,我喜出望外,但没想到我也会受到波及。
你爱慕的人,真的是司空南次么?还是就像你嫁给裴瑜时一样,你根本不知何为男女之情,你有一双真正视你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因此你根本就不奢望别的人予以你珍爱,夫妻之间,只需要相敬如宾。
我不是想让你嫁给司空月狐,我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我真的害怕,因为你跟我说过司空月狐有多重要,我耗废了不少心力才争得你的情意,司空月狐什么都没做,甚至总是挑剔你的言行,你却认可他的能力,你说过,多亏司空月狐非贺、郑二妃所出,我听懂了你的言下之意,你是认为如果司空月狐有江东贺或者长平郑这样的母族,我毫无希望胜出,必然会一败涂地。
瀛姝,我从不怕司空南次,因为我不觉得他能赢我,哪怕司空南次是重生人,只要他不敢先除掉他的生母,他永无可能成为这场战局的赢家,但司空南次不可能弑母,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生母犯下了多少罪恶,原本就是死有余辜,你也不知道,这些事我从没告诉过你。
司空月狐就不同了,他的生母,其实才是后廷最有手段的妇人,简氏栽培司空月狐,不是以夺储为目标,而是以朝廷栋梁为目的,我未登帝位前,忽略了他们母子,直到登上帝位后,我才意识到司空月狐虽然不涉储争,却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威胁,我若动他,则如毁根基,我若信他,则只能看他权势更大。
简嫔,我起初有意让她荣养于心宿府,她却宁肯迁去别宫,以自己的生死为质押,使我不能握住司空月狐的任何把柄,这母子二人的运筹,可谓无懈可击。
但司空月狐到底还是低估了我,他再是如何运筹帷幄,也没想到我会对他生防,先一步布下了断他子嗣之策。
他是想直接夺走我的帝位,因此退储争而固势,可他如果没有子嗣,多年的运筹到底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瀛姝,司空月狐以为他娶了梁氏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妻族的重要性,如果你也是重生人,你会趁这机会让我除掉司空月狐,让司空南次坐享渔翁之利。
但你没有,你依然提醒我父皇最忌讳的事,你让我相信父皇,你对我虽然没有动情,但仍旧耿耿忠心。
只不过,世上有太多未知的重生人,时势已不可测,我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