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你伪造的藉名,你可别说你毫无印象。”
贾沪吉仍然不语。
司空月狐上前,执炙铁,冲着贾沪吉的脸就是一下,贾沪吉挨了一记痛击,但脖子仍然梗直,眼看着第二记炙铁又要挥下,他才叫嚣:“我认识无终时又如何?”
“认识就好。”司空月狐冷笑:“说说这个无终时吧,他去了什么地方?”
“你休想……”
司空月狐将手里的炙铁,“咣当”一扔,冷笑道:“王女监,我早说了姓贾的必知无终时底细,你不信,偏要将人劫来这里,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淮南郡的一个户科吏员,为一个北齐的细作造假,还宁死不愿交待细作的去向,留他活命干嘛?直接杀了,你我也好交差。”
瀛姝没理司空月狐,向前几步,半蹲着:“贾户吏,你刚也听见了,要不是我为你求情,你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你是淮南郡籍,大豫的子民,何必为一个北齐的细作舍命?”
挨了一记炙铁的吏员,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冷剑,他只能高仰着那张脸,炙铁击打的伤口皮开肉绽,在灯烛下,显得异常的狰狞,贾沪吉狠狠瞪视着面前少女那张美丽的面容,他想起就在昨日登船时,叮嘱女儿的话。
琅沂王氏的王五娘,虽以选女之名入宫,但现在已为陛下左右的女官,这回竟奉令与鬼宿君一同往淮南执行公务,看来传言中,王五娘将为鬼宿妃的事情不假,她也是天生丽质,又是世家出身,你可别想着与她去争强斗胜,但鬼宿君的宠爱你务必还是要争一争的,这些世族贵女,多半跋扈傲慢,不懂得温柔体贴,这可是你的优长。
贾沪吉这时看着瀛姝,见她一点没被他的愤恨吓退,甚至直盯着他脸上的伤口,那双眼睛还满盛着笑意,这岂止是跋扈傲慢?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你们别妄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无终时的行踪的,他所持的过所根本没在府衙备案,但上头盖的官印却没有造假,你们根本无从追查。是,我的确知道他是北齐人,那又如何?我算什么大豫子民?大豫的君主,在建康称帝后,只知偏私南渡的旧贵和遗民,由得那些人,南渡后争夺原本属于我们的田宅,还要践踏我们这些江东子民,自诩高我们一等。我宁愿豁出这条性命,助北齐南征,我才有望脱身庶民,成为显贵上品,大豫的君主会给我们这些贱民这样的机遇么?!”
司空月狐没有再挥动刑具。
瀛姝见他似乎若有所思,眨了眨眼,起身,轻哼一声:“心宿君莫不是认为这种人说的话大有道理吧?”
“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大豫自从立国,世家门阀的确掌有了极大的权势,可世家门阀难道不是依靠功业的积攒,难道是平白无故就坐享了荣华富贵?我可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一姓氏,凭借的是叛国资敌跻身贵族,倒是多少投敌背主的卖国贼,无一不落得身败名裂罪该万死的下场!”
“确然。”司空月狐击掌,他干脆倚向一张榻背,注视着瀛姝。
“心宿君可别想完全假我之口逼问罪徒了,我要问的原本是件小事,不该由我卖大力气。”瀛姝也自寻了张枰坐下,眼睛看向司空月狐脚边,有一块炙铁又烧得发红了。
“人质可在你手上,我该怎么审?”司空月狐微笑:“你们也没把贾氏女交给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