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中又立即一宽,肯定道:“太子殿下甚至都求去了陛下跟前,望陛下恩许,册王女监为紫微宫良娣呢,只是因为五殿下也对王女监似有非同一般的情愫,陛下现在仍是犹豫,要说来,王女监也的确貌美,不少的世族子弟,均誉其为神女转世,她又是琅沂王氏的大宗嫡女,这样的身份和姿容,便是为太子妃、亲王妃,论来也是够格的。”
刘氏冷眼看着,轩殿君下意识抬手,手指触着她那张粗糙的脸庞,刘氏又立即收回目光耷拉着眼皮。
这些个所谓的贵族女子,地位相当,无不希望在名望上胜出一筹,女子的名望是什么呢?支架就是才和貌,而更加直观的,必须就是容颜姿色,轩氏女再是如何自欺欺人,面对着王瀛姝那张脸,也必定自惭形秽,她一定会相信太子钟情于王瀛姝,轩氏女既有母仪天下的野心,务必就会视王瀛姝为绊脚石。
刘氏替郑莲子做好了铺垫,郑莲子却仍然满心焦灼,她整夜里接连不断的噩梦,竟然都是她忍着恶心替轩郡君洗那双长满冻疮的丑脚丫,她还因此染了病气,自己的手指也生满了冻疮,这样子的日子着实太煎熬了,郑莲子的脸,就这样子在神元殿里长长了几分。
而关于卢三娘雇秦淮伎诋毁神元殿君乃是冒名顶替这件事案,也终于像阵风似的,穿越了重重的宫墙,吹进了殿君的耳里。
台城外市井间的事,但凡是因为台城内宫廷里的人而生,无论宫墙多么高筑,也都是无法阻拦的,像刘氏,她的儿子司空月燕耳不聋口不哑,便是铁打的太子党,从无争储的野心,可也知道生母现在立功心切,捕捉到风吹草动,并不去深究风因何而生,草下藏着的陷井是谁挖,赶紧地就通风报讯,刘氏这回却没有太心急,还先“捂紧”了郑莲子的嘴,直等到了贺夫人来神元殿挑是生非,她冷眼看着神元殿君那张“卑微”的脸变得更“寒碜”,她才赶上前去详说内情。
“贺夫人定然是不怀好意的,殿君可别把她的话放心上。”
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听上去是没有毛病的。
“这件事,外头的确传得沸沸扬扬,矛头指向范阳卢家的女公子,贺夫人必定还强调了,太子与卢三娘两情相悦,陛下也已经许婚,但这些事都发生在迎回殿君前,当有了殿君的音讯时,太子已经明言愿意求娶殿君为正妃,殿君身份高贵,便是卢三娘位居殿君之下,为太子良娣,心中也不会觉得委屈。
可贺夫人一心想要夺储,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拥有两位贤内助呢?尤其太子这回以大局为重,更获陛下的赏识,最近连批阅奏本之事,陛下也交给太子分担呢,因此这件事案必然是江东贺挑起的,着实与范阳卢无关。”
这番剖析似乎也没毛病,可神元殿君明知刘氏是皇后阵营,她就难以只听一面之辞了,想到瀛姝,就让子凌跑这趟腿,瀛姝也料到纸包不住火,必然会横生枝节,可难办的是皇帝陛下根本无意让殿君真正母仪天下,正等着外头的风吹草动呢,这真正的内情,绝对不能告诉神元殿。
瀛姝又亲自去拜会了轩殿君。
“太子是否的确与卢氏女两情相悦?”殿君问。
这个问题也不能以实情回应,瀛姝避重就轻:“殿君心悦太子殿下么?”
她眼看着殿君飞速垂下了眼睫,那双眼睫是纤长的,但不够浓密,比乌眉淡了好几分,便遮不住总是有些动摇的眼眸里,因为“心悦”二字透露的,其实应属于女儿家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