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沂王氏的五娘王瀛姝,早就成为了王青娥的眼中钉肉中刺。
青娥是瀛姝的堂姐,是琅沂王大宗光明堂嫡系中排行第四的女儿,这年正月,元宵节刚过不久,朝廷颁下了选妃令,琅沂王氏被皇帝陛下点了名,必须得送个女儿入宫应选,可光明堂嫡系中,既适龄,又没婚配的女儿,除了青娥就是瀛姝了。
家主王斓已经决定要送四孙女青娥入宫应选,青娥的父亲王岱母亲姚氏都觉得意洋洋,只有青娥如遭雷劈,现在正和她大婢女鲛珠抱着头哭,哭声倒是不大,那说话声更轻:“叔父和叔母是真心待五妹好,可我呢,我和五妹一样都是嫡女,阿爹和阿娘也只有我一个嫡女,但他们只挂心三哥和五哥的前途,不肯护着我,宫里头皇后就不说了,谢夫人、郑夫人、贺夫人哪个是好相与的,如果我们浪沂王家仍然是大豫的第一权门,我自然不怕,但现在家族都已经衰颓了,我一进宫定会受到陷害。”
“女公子既然知道宫里的险情,五娘肯定也知道,女公子为何还要写信给五娘,让五娘从琅沂赶回家?五娘怎会帮助女公子,她只会看女公子的笑话。”
“五妹未必知道选妃令的事,叔父叔母把她送去琅沂,令她在琅沂住到上巳节后,就是要瞒着她这件事,我那封信,写得语焉不详,就是为了让五妹赶回来看我的笑话,只要她回来……”
青娥没有往下说,她的眼睛从鲛珠的肩膀处露出来,干干爽爽的,一滴泪光都没有。
瀛姝所乘的牛车,这时候刚进建康城的安定门,她正教今早从琅沂墅庄启程时,突发兴致带回来的一个墅庄小婢规矩:“我祖父,现是琅沂王氏的大宗长,你得称他为大主公,那么该怎么称呼我的祖母呢?”
“大主母?”
“是的,不用怀疑,就是大主母。祖父有三个儿子,我爹是老幺,你称我爹为郎主,称我娘为女君,那么该怎么称呼我的二伯父和二伯母呢?”
“该称二郎主和二女君。”
“我有五个堂兄,你按排行称他们公子是对的,但如果堂兄们娶妻了,比如我的二堂嫂,你该喊她什么?”
“这……婢子想不到了。”
“是二少君。”瀛姝特意又提起一个人来:“我有四个堂姐,只有四姐还没出嫁,你该喊她什么?”
“四女公子么?”
“太累赘了,没有仆婢这么喊的,你应该喊她四娘。”
瀛姝伸了个懒腰,又把自己窝回凭几里,跟小婢说:“暂时知道这些,别乱了称谓就可以了,另外的规矩嘛,丹瑛她们几个会慢慢教你的。”
丹瑛是瀛姝的大婢女,她现正跽坐在车厢的一个角落发着愁呢,瀛姝没有打断丹瑛发愁,她其实也很应该愁一愁的,昨日她发觉自己重新活过来,而且回到及笄这一年的时候,简直没有高兴得仰天长笑三声,且以为自己得天独厚呢,兴奋劲还没过去,就收到了她四姐的告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