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熠的脸和笑容总是能轻易俘获绝大部分的人,这点就连小孩儿也不例外,田莺一开始并不敢接陌生人给她的东西,但发现眼前的人只是送玩具给她,并没有要求她回答什么,也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谢观南眼尖,他看到田莺接过季熠手里的东西时,嘴动了两下,虽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她依稀仿佛应该是说了句谢谢。这个孩子虽然不太配合沟通,但她能听也会说话,而且还挺懂礼貌,像是被好好教养过的。
谢观南原本听闻容氏是续弦,田莺又是这个畏惧生人的模样,心里有过一丝猜测,是否这孩子并未被后母善待,可看她衣着虽然朴素却整洁干净,身材是瘦弱些但并没有病态,绝不是被虐待的样子,于是谢观南也很快打消了这层疑虑。
田莺接了九连环过去也没有立刻把玩,而是朝自己家的屋子望了一眼。
义庄的人尚未到,田衡的尸体还在屋子里,中毒的人死状还是有些可怖的,虽然那是孩子的父亲,谢观南也并不想让田莺再回到那里,只是循着她的视线,也不自觉地又回望了一眼。说来也怪,田莺看向自己家这个动作并没有任何提示或暗示的作用,谢观南的脑海里却倏地闪进一个画面。
为了确认自己想到的事情,谢观南快步穿过院子又回到屋子里,看到了之前他晃过一眼但没太在意的东西后,又立刻走出房子。
“怎么了?”季熠没看懂谢观南风风火火转了这一圈是在干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找着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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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绣线和绷架,但这个家里连一件像样的绣品都没有。”谢观南刚才想到的便是这个违和的事情,只是勘验现场时他没思考那么多,现在才反应过来,“容氏会绣花,但她绣的东西不是给家里用的。”
“绣坊?!”季熠极快地接口道,又转头看向席昀,“离嘉义坊最近的绣坊是哪家?”
嘉义坊离东西两个市集都有些距离,这块地方住的人都不富裕,所以坊间也并没有什么好铺子。像季熠这样的人平时就算是闲逛买东西也不会到这里来,而他知道谢观南日常巡逻的区域不是这里,所以才会直接问席昀。
“嘉义坊附近好似并没有什么绣坊。”席昀摇摇头,他见过季熠,而且知道这是位贵人,今日他来坊中捐赠冬衣,席昀也去寒暄过几句,此刻见季熠与谢观南相熟,既然问到他,他也如实回答就是,“我对女人家的这些事不甚熟悉,或许要问……”
“整个栖霞镇也就只有两间绣坊,比较接近这里的是云染绣坊吧,在西市上的。”不等席昀说完,谢观南已经把话尾接了过去。他方言说不好,但县中大小事还是做足了功课的,这点还难不倒他,叫来了书吏和仵作,交待他等下离开后要他们做的事,“义庄的人应该就快过来了,我先去绣坊找人,你们暂且在田宅门上贴封后回衙门跟县尊请示,我稍后回去。”
谢观南又关照席昀知会这边的左右邻里、留意容氏是否有回到田宅,一旦看到她,让她速来衙门协助调查。容氏大概率是在绣坊做事补贴家用,谢观南不希望事情还没有个调查方向,就让她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再饱受坊间的冷言冷语,所以特地把这个话当着席昀的面说出来。
谢观南还是那个想法,在证明容氏有嫌疑之前,得先找到她,而只要还没有证据,她就不应该受到旁人的诋毁。
席昀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谢观南简单跟席昀道了谢,便一刻不停地让季熠跟着自己离开了嘉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