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的事?”谢观南有些不信,他记事可早了,而且记性绝佳,只要看过必不会忘。
“应该是二十五、六年前,我约莫八岁吧,你才两岁,不记事也正常。”季熠觉得跟自己较真的谢观南难得地露出了点稚气,在这个紧张的夜晚格外显得可爱,不打算真的激起他的胜负欲,所以说,“其实我也不大记得,是后来阿娘说给我听的。”
有史以来,京畿那一带地动的频率都不算太低,而且好多次都非常严重,这都是有文字记载的。文字是记录下来给后人看的,亲身经历的人到底是什么感受又岂是文字能描绘的,一场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灾变,即便发生在京畿,史册里也不过寥寥数行,小地方的事就更可能堙灭在青史中无人知晓了。
季熠看到谢观南脸上此时黑一块灰一块就跟个大花猫似的,忍不住掏出一块帕子,握着他的手腕,从他手中的水壶里倒出些水来把帕子打湿了替他擦脸。季熠用的力道不重,所以擦得就很没成效,谢观南却不耐烦了,伸手把帕子抢过去,胡乱用力在脸上蹭了几下。
“差不多得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个。”谢观南也不想过分责备,毕竟季熠今晚也是帮了大忙的功臣,不过是他惯有的一点洁癖,就当让让他。擦着擦着想起了他们掐着地动来前的功夫还特地把自己洗干净了,这么一想把自己逗笑了,“你看你非拉我去泡汤,现在不也白搭了么?”
“至少是干净过了才又脏的。”季熠的手又绕去了谢观南的后背,一路像蛇行似地抚上了颈项,真像撸猫一样在那后脖颈处揉了一把,激得对方一个浑身冷颤,把擦脏的帕子直接丢他脸上,季熠得了手便缩回了自己的狼爪,然后眯着眼看他,“还好你没事,怎么就不听人劝呢?”
谢观南瞪了季熠一眼,问他是不是怪罪苗家兄弟了?
“你这脾气,就算我在你也不会听我的,何况他俩,我怪他们作甚?”季熠说他可不会这么牵三怪四的,只是真的害怕了,一路紧赶慢赶,回到这里居然听到的是谢观南去救人反而被埋了的消息,心差点跳出喉咙口,他怅然道,“若是我被埋在里面,大抵你是不会这么着急的。”
谢观南刚想反驳,看到对方的眼神瞬间变得促狭又期待,便知道他什么心思了,转开头去没搭这个腔,反而追问之前的问题:“秦县令都没给你手令,城防军怎么会让你带兵回来?”
季熠好像一直在等谢观南想起这事,他早预备下了回答的话:“我上午才去拿的雪团的文书你忘了?我叔伯他们和城防军都是老相识,冯肆从前也是睿王旧部,何况我是去送信的,不是我带兵回来,应该说是他们收到情报赶来救灾,我跟着回来而已。”
谢观南把手里的水壶递回给季熠,说了这半天话,这人半口水都没喝,嘴唇都起皮了也好像浑没在意,倒是浪费了那么多水来给他擦脸,不知道在想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