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微凉。
东方天际晨曦初透,照在雕金盘龙肩舆的龙首上,反射着冰冷光芒,一如此刻皇帝眼底的寒芒。
“怎地逃走了,宫正司的人,昨晚是一夜好睡么?”
他语气淡淡的,曹滨却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回答,盖因知道主子已经动了怒。
“回陛下,昨夜春熙宫与长乐宫所有人进了宫正司,上百号近二百人,刑房地界不够,又临时安置了几处地方容纳。那宫女临水是最先用刑的,挨了板子动弹不得,昏迷着,被抬到一个单间,由两人看守着,本是万无一失的。
谁想凌晨时分,悦贵妃娘娘受问讯时,不小心碰倒了烛台,引燃草垫竹席,刑房里走了水。宫正司的人全都赶去扑救,看守临水的两人走了一人,剩下一人还需要照看相邻的其他几间屋子,一时不慎,就被她跑了。
她本是昏迷的,缩在墙角里躺着一动不动,看守的人瞧过几次都很正常。其实她不知何时抱了一捆稻草裹上了衣服,伪造成人形放在墙角充当自己,本人却不见了。
宫正司里外都找了几遍,没找到。这时候正四处搜寻她呢,为防着她出宫,也着人去几处宫门处守着了,若有消息,会即时报过来。”
皇帝默默听着,轻轻冷笑了一声。
“那么昨夜对她动刑,又问出什么新鲜东西了没?”
“回陛下,她受了刑,还是那套说辞,说是昭妃娘娘指使她谋害樱容华。”
皇帝忽然看向了虞素锦。
“你昨夜说话,条理很是清晰。那么你再来说说,这宫婢的指证,有几分可信?”
虞素锦低眉顺眼,仔细想了一下,方才言道:“嫔妾不敢妄断。此婢逃走,可能是怕昭妃获罪牵连她,为免一死便逃走博生路。也有可能是她诬陷昭妃,怕查实之后被处死,所以在真相未明时提前逃了。”
觑着皇帝脸色,她把语气放得更柔:“陛下,嫔妾斗胆说一句,其实此时倒不忙判断她所言虚实,是不是该查查,宫正司里是否有人帮她逃走?还有,走水真是意外吗?就算走了水,需要那么多人赶去扑救,连看守人犯都不顾了吗?”
皇帝微微眯了眼睛,凝视虞素锦。
片刻后,语气有些意外地道:“虞忠养了个好女儿,你的心思,很是缜密。”
虞素锦心头一突。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夸赞。
连忙露出腼腆羞涩的神情,抿了抿樱粉色的唇,低头一笑:“陛下谬赞。其实嫔妾说得这些,陛下肯定都想到了,而且比嫔妾想得更多更好。嫔妾不过是绞尽脑汁才想到些许疑点罢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恰在此时,随侍的内监轻声提醒:“陛下,早朝时辰马上到了。”
皇帝不再多说什么,吩咐起驾,让曹滨去盯着宫正司:“按虞贵人说的,留心看看宫正司有没有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