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祥粗略估计,收上来这笔银子,哪怕不用贾环那还没影儿的银行相助,朝廷也能轻松度过难关。
不过……
贾环说的也不无道理。
若是让那些人将这次清理行动,和国库缺银挂上勾,再坐实了……
那朝廷之威望和面目,将会变得无比可憎!
甚至,上行下效,下面各省各府各县的主官们,会用这种法子,在地方上肆意搜刮剥削,以弥补这次的损失。
千万不要低估他们的下限,那比人们想象的还要低的多的多……
只是,贾环却解释道:“陛下,王爷,账不是这样算的。清缴上来的银子,并非全是赃银。还有大部分,是别人存在他们钱庄换成了银票的银子。
这部分银子,待那些人持着银票前来,并能证明来路清白后,要还给人家的。
否则,是真要出大乱子的。
抛除这些外,能收上来的银子,最多不过一千万两。
当然,这里指的是现银。
若是连他们的宅第门面古董田契都算上,三五千万两都打不住……
臣只要现银就好。”
“不可能!”
隆正帝断然拒绝道,许是觉得力度不够,又咬牙切齿的补充了句:“绝无可能!”
贾环不乐意了,道:“陛下,臣不是不知您为何忍了他们那么久都没动手,您不就是怕担心得罪太多人吗?
那些人的力量和势力大到陛下您都为之忌惮,可臣却不避艰难危险,一举干翻他们,您真当臣是二傻子?
臣这样做,还不是一心为了朝廷,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若真只是为了臣自己,为了筹备银行,臣哪儿不能去赚银子?
因为今晚的勾当,贾家日后至少要缩头缩脑的委屈三五年甚至更久。
就是臣,处理完都中事务后,也得自己把自己流放到外面好几年。
直到他们忘了臣的存在,才有机会回来。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您觉得臣就是为了这笔银子吗?”
隆正帝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眼神依旧冷冷的盯着贾环,但比之前却和缓了许多。
当然,话依旧不可能有好话:“怎么,给朕做事,委屈着你了?”
贾环无奈苦笑,道:“陛下,若臣真觉得给陛下做事委屈,这会儿还在家里陪娇妻。
以臣的性子,若非感念陛下这些年的看顾,绝不会掺和这些狗皮倒灶的破事。
天下不平的事多了去了,又没惹到臣头上,臣管那么些做什么?”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睛盯着贾环,不说话……
贾环郁闷,成不成给个准话行不?
一旁赢祥却知道隆正帝心里又被感动了,只是还是舍不得银子……忙解围道:“贾环,你总要说说看,你要那么些银子做什么?”
贾环忙道:“臣要用它们办一件大事……”
赢祥听他说的不详不尽的,皱眉道:“什么大事?可是为了筹备银行?”
“不是……”
贾环道:“和银行有关,但关系不算太大。
臣现在还不能透露机密,但臣敢保证,办成这件事,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所耗费的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干干净净的回到国库。
还不用担心被人造谣说嘴!”
“果真?”
“当然!”
“这样的话……”
赢祥看向御案后的隆正帝。
论经济手段,他还是颇为相信贾环的。
隆正帝也信,只是……
“五成绝不可能,最多两成。”
隆正帝沉声道。
贾环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最少三成……外加南城兴化坊的杏花街。”
兴化坊其实原本就叫杏花坊,只因坊内多杏树,每到春秋,都因杏花或杏子香美的不可方物。
只是后来不知哪个老夫子上书朝廷,以为杏花坊不够庄重肃穆,与神京不合,所以改名为兴化坊。
甚至,还将大多的杏树砍伐……
但兴化坊中,却留下了一条街,街两边的宅第里尚存不少杏树。
故名杏花街。
隆正帝似允许了贾环要走三成银子的意思,只是好奇道:“你要一条街?做什么用?就朕所知,杏花街内如今住着的都是……”
他知道个锤子,整日里满天下的灾祸都不够他操心的,哪里会知道小小一条街道上住的什么人?
好在,一直做木头人的张廷玉知道,他道:“陛下,杏花街住的都是都中纺户和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