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上皇没有闭关,发生此等骇人大案,太上皇震怒下,兴许赐下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都说不准。
毕竟那巫蛊之阵太过骇人听闻。
可太上皇既然在闭关,那么其他人就没有权利直接处置他。
一定要等到太上皇出关。
这就给他留出了时间,而有皇太后在,他就更不会有大难了……
因此,他并不怕隆正帝的诘问。
就在这一对兄弟俩一步不让的对视间,殿门再次打开。
一顶杏黄色肩舆,抬着面色惨白的皇太孙赢历进来。
肩舆落下后,他挣扎着给隆正帝行礼,气若游丝道:“儿臣……赢历,给父皇请安。”
隆正帝见他的气色比之前更差了,眉头紧皱,道:“你不是说已经无碍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赢历苦笑一下,只这几个动作,就已经冷汗满面,道:“蒙父皇关爱,儿臣无事……只是听闻父皇相招,便让太监们赶的急了些,有些颠簸,触及了伤口。”
隆正帝闻言,哼了声,对苏培盛道:“去给太孙搬一把椅子。”
“喏!”
苏培盛忙命殿内侍立的宫人,搬来一把圈背椅,扶着赢历坐下。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哎呀!难道……难道那个巫蛊阵法真的……真的……”
待赢历坐正后,轻轻呼出了口气,就见贾环走在他身边,一脸惊吓的看着他,面色有些发白,话不敢说尽。
赢历闻言一怔,眉头微皱,道:“什么巫蛊阵法?什么真的?”
贾环又忙不迭的将之前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面色骇然道:“殿下,深思极恐啊!”
张伯行最听不得这一套,喝道:“贾环,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巫蛊不巫蛊的,都是混账东西,你也是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人了,还信这些?
再说,陛下不是平安无事吗?”
贾环面色苍白道:“张相,陛下……陛下自然无事,可是,昨夜陛下却死了一个替身啊!”
“嘶!”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思之,似乎极有道理。
“殿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受伤呢?”
贾环关心的问道……
赢历面色一凝,从忠顺王脸上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孤是被身边太监薛痕所伤,薛痕……他服侍了孤十数年,从来本分老实。他若想害孤,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谋害。
却不知为何,昨夜在孤拼死去救父皇时,忽然暴起,重伤于孤。”
赢历从不觉得军方会是他的阻碍,因为军方不得干政乃是太祖、太上铁律。
因此,在贾环和忠顺王之间,他还是以忠顺王为最大阻碍……
如果能先除去一个,他自然以忠顺王为先。
贾环闻言,再道:“看来,连殿下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奴婢,无缘无故,怎么会暴起伤人呢?他要是真有歹意,早先就有无数机会。可见,巫蛊之事,并非当真不信便不存在……”
这并非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时代,别说现在,就是几百年后,世界依旧有一半以上的人相信神明的存在。
更何况是现在?!
除了张伯行依旧不怎么相信外,其他人被贾环这么一联系,都惊疑不定起来。
连隆正帝和李光地的眉头,都齐齐皱起,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面色青红变幻的忠顺王赢遈。
皇太孙赢历更是目光森然,他已经想了无数次,都想不明白,太监薛痕到底为何会突然杀他。
他又为何会忽然罹受此难。
现在,情况似乎已经明了了。
巫蛊!
巫蛊!!
“唉!其实,现在看来,陛下和太孙都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
只是,太上皇正处于关键时刻,也不知,会不会被影响……”
贾环目光扫过面色苍白的赢遈,唉声叹气道。
“贾环,你好歹毒的心肠!”
赢遈真的怕了,隆正帝的替身死了,他不在乎。
赢历被自己的伴当所伤,他也可以无视。
可是,若是太上皇闭关中出了一点差池,他就真的承受不起了。
太上皇的确英明睿智,不世出的圣君。
可是,他老人家却是一个相信神灵,相信巫蛊存在的人。
否则,也不会封清虚观的张道士为“大幻仙人”。
太上皇若是闭关顺利则罢,谣言不攻自破。
然而,但凡有一点不顺而失败,就真会迁怒到他身上。
不仅如此,在朝堂上,在士林中,都会让他身败名裂!
赢遈又如何会不惊怒!
只是,在这座武英殿内,形势却对他极为不利。
似乎众人都已经听信了贾环的话,以为他是巫蛊黑手。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脱身的时候,忽然,殿外传来一道声音,令他面露狂喜之态!
“皇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