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说好了

时间长了,宫里的人就对这夏昭仪失去了兴趣。最后人们对夏昭仪得出的结论,无非是仗着皇帝落难的时候一直跟着皇帝吃苦,如今皇帝苦尽甘来,所有护驾有功的功臣都得到了封赏,何况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女人。封个高位,丢在宫里,每个月例行公事探望一下,表示皇帝还念着旧情,即可。

这夜李忱乘着步辇,前呼后拥的来到温室殿门口。老样子,一名小宦官伺候着皇帝进了殿内。其余闲杂人等,全部被留在了殿门外。

没人知道,哪怕这唯一随着李忱进了温室殿的小宦官,还是会被李忱拒在温室殿正殿门外。

每个月也仅仅只有这两个夜晚,李忱允许放开自己的情思,去思念那个让自己饱受折磨的人。

从温室殿的主殿穿过,直接可以达到后殿,而从后殿出去便是一座雕廊画栋、曲径通幽、水木相依、水榭廊台的庭园。虽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但整个园子里却是满目青翠。

而温室殿也正因了后园中的三两眼常年冒着热气的温泉而得名。这温泉并不能沐浴,因为水温较之大明宫中各类温泉汤池高了许多。也正因为这常年冒着热气的三两眼温泉,才能使这萧瑟的严冬下,还能保持了满庭芬芳。

只是这温室殿,离着皇帝的活动的主殿区实在太远,建的也相对偏僻,虽然环境怡人,却没宫嫔愿意住过来。谁不想离着天子近一些,哪怕走在宫道之上,遇见天子的机会也能多一些。

所以这温室殿除了让人静心修养之外,好似没了别的用途。于是那夏云初的影子便可以安生的住在这里。

这当然是李忱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别后已将近半年,那小东西也不知道在沙州过的怎么样。身上的病自己会不会调养。不过好在她有一个温暖家,四个哥哥众星捧月,自然会过的很好。

李忱一人独坐在庭园的石凳上,看着不远处,一眼小小的温泉腾腾冒着的热气,看着轻薄的烟雾,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关于她的记忆。

一片雪白中,一团红彤彤燃烧着的火焰向自己走来,那小巧的身躯,那灵巧的小嘴,那纯澈的目光,还有那被哥哥拍掉了发钗倾泻而下的一头青丝……

转瞬又想到小小的人儿依着炭盆睡着了,手中的书册即将掉进炭盆里,自己不忍书册被毁,悄悄的走过去,想抽出书册,小人儿突然醒来,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大的出奇,怔怔的看着自己……

安国寺,心如死灰只想着仇恨的自己,耳边像是有了幻听,那熟悉的曲调像是一条涓涓细流润进了自己的双耳中,于是自己开始发狂的奔跑,奔向那潺潺溪水的源头。当自己颤抖着推开那扇朱红色漆迹斑驳的木门,那人注满泪水的双眸笑着看着自己,“为何我每次见你,你都是这般落魄?”……

想着这些,李忱的那清冷的面色上渐渐陇上了一层暖暖的笑意。

“我答应你的事,必然会做到。用不了两三个月,你就能收到我的一份大礼,你一定会高兴,你爹娘也一定会高兴,还有你那几个哥哥。只要他们高兴了,一切都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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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李休复走的很急,走之前也没有和小初告别。当然也不能怪他,只因那日醉酒后,小初睡了两天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虽已定亲多年,但是为了避嫌,这醉酒的两天小初一直睡在张四妹单独的营帐内。小初霸占了她的床榻,张四妹只得霸占了张武德的营帐,张武德只能去骚扰张议潮,两人夜里倒腿挤着睡。

对于醉酒前后发生的事情,小初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他,还搂着他不给他走,大哭了一场说想他。

不过躺在床上的两日,小初终于想清楚一件事。

张议潮白日里几乎是黏在自己的床榻边,看着那样一张爽朗的脸,阳光与青松混合着的气息。想着他正一步一步奔行着的大业,这样的男人也算得上顶天立地,这好像就是而是自己曾幻想过未来夫君的大致模样。

张议潮自然也不会对小初提起曾醉酒时口中念叨的人。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没有任何必要再提起。何况媳妇是自己回来的,说明媳妇肯定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人。

清醒后,小初背着张议潮约了张四妹出山谷,去逛那众多佛窟。

当张议潮与张武德得知小初约了张四妹出谷,两人面色同样的阴沉,同样的担忧。只是当夜色低沉,两人看着小初与张四妹几乎是手拉手,有说有笑的回到营地,两个大男人才长长出了口风。

张武德当然很急切的想知道,小初为什么会拉着妹妹去闲逛。张议潮也自然很想知道,张四妹有没有为难小初。

当然两个大男人在两个小女人的口中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话语。于是兄弟二人怏怏哉地,夜里继续倒腿睡在窄小的床榻上嘀咕,女人的心思真是太过诡异。

小初酒醒了之后才想起,本来要问李休复与张议潮关于依米花的事。李休复虽然走了,但是好在张议潮这营地内什么人都有,于是小初将自己要找依米花的事情告诉了张议潮,张议潮立即找来几个熟悉大漠的番族人询问。证实,依米花确实是有的。只是,正如夏逸所说,开花期仅仅两天,就算找到,摘下来,带回家去,花也早枯了,不能入药。不过从一个鄯善人口中知道了一个传说,说是用新鲜的血养着盛开的依米花,这花永远不会凋谢。当然只是个传说,没有人去验证。何况西域诸国不懂中医药理,就算见到这花也不会想着摘来入药。

既然有了肯定的结果,小初自然是立刻开始行动。张议潮想陪着,小初自然不愿意,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哪能为这种小事分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