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议潮可不怕仇人多。小初,如今的我,不是五年前的我。你记得,无论回到沙州看见什么,都不用惊奇。我如今所做并非全部为了你。”张议潮盘腿坐在毡垫上,孩子就抱在手里,一对浓眉下炯炯的目光直看着小初。
“那是最好。”而小初则只是淡然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开,看了东边的天空,如昨夜太阳西落一样,黄沙的尽头与天空交接的地方像是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金边。只是这条金边,并不像昨晚那样渐渐的淡弱了去,而是渐渐的厚重了起来。
“又是一个烈阳。”小初看着天边那厚重的金边越来越宽阔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张议潮道:“怎么不见李休复和达杰?”
“李休复带着达杰到下面死尸堆里看看能不能找点药,万一达杰死了,那这孩子估计只能一辈子成你儿子了。”
“那也不错,不用十月怀胎一招分娩的苦就白捡个儿子。”小初又将目光投向了已睁开双眼,正严肃的数着张议潮下巴有多少根胡茬的小俄松。
“孩子再好也不如自己的亲生骨肉好。明年你就给我生个儿子,后年再给我生个闺女。多了咱们也不要,别像你爹妈一样生那么多,回头家产都不够分。”张议潮咧着嘴又挂上了招牌似的坏笑。
一瞬间小初觉得自己难过的好像已经死去。这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紧紧的握住披风那冰凉的缎面,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此时她就是一根被刺的千疮百孔的沙漏。披风只她用来遮盖伤口的布条。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觉得冷?”张议潮抱着小俄松,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小初本来粉粉嫩嫩的小脸突然变的煞白,好似裹在斗篷里的身子正微微颤抖着。
“嗯。”小初强压着心中的悲戚,对张议潮淡笑道:“确实,确实没想到早上竟这么冷,我回帐篷捂着,要开路了喊我就行了。”
“你也不吃点?”张议潮手中拿了干馕饼和一皮囊水递给了小初。
“我不饿,你忘记了?昨晚我吃了好多肉干。”说笑着小初好似连躲带逃的钻进了帐篷,用被褥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安安心心的无声的痛哭了一场。
“小初,你没事吗?”张议潮在帐篷外回想着刚才小初那瞬间变化的神色有些可疑。
“没事。确实好冷。”小初吱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