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张辰来到了潘家酒肆,此处自然是潘家的产业,在东京城久负盛名,如今和矾楼、房州会馆一起并列东京城三大酒楼,潘家酒肆也是综合型的酒楼,中午喝茶,晚上吃饭,里面的茶妓和舞姬都十分美貌,给潘家带来滚滚财源,是潘家最赚钱的产业。
张辰跟随一名酒保上了二楼,来到最里面的一间雅室前,只见门口站着两名侍卫,见张辰过来,一名侍卫抱拳道:“郡王已在房内等候,张御史请!”
张辰点点头走进了雅室,房内坐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头戴纱帽,身穿绛紫色宽袍,身材中等,面相十分和蔼,正是当今天子的从伯父、安定郡王赵从式。
在他旁边坐着一名十分美貌的茶妓,正笑盈盈地给他点茶分茶,赵从式一抬头见张辰进来,便笑吟吟地起身道:“想必阁下便是张御史吧!果然如传闻般年轻俊美啊!”
张辰深深行了一礼道:“卑职参见殿下!”
“来,不必多礼,张御史请坐!”
赵从式请张辰坐下,笑道:“张御史,说来咱们还是故人呐!”
张辰心中疑惑,但很快也反应过来,微微笑道:“听闻安定郡王府设在房陵,卑职同样亦是出自房州,殿下若指的是这个,那卑职受宠若惊!可惜当初在竹山时卑职连官身都不曾有,故而也没有机会能一睹殿下风采!”
“呵呵!张御史果然会说话!”赵从式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后请茶妓给张辰分茶,张辰却轻轻摆手:“卑职想,殿下今日请我来,并不是为了喝茶吧!”
赵从式暗赞张辰体贴自己,他此来东京城是以探访嗣子赵世恩的名义,在外的时间确实不能太长,于是他便让茶妓和旁边两名侍女退下,房间里只剩下赵从式和张辰两人。
赵从式沉吟一下道:“孤听犬子说,张御史始终坚持认为我朝不应该北伐辽国,一旦战端开启则后果不堪设想,是这样吗?”
“殿下也很关心此事?”
赵从式微微一叹,捋着长须凛声道:“事关大宋社稷,孤怎么可能不关心?”
张辰目光变得十分冷峻,淡淡道:“殿下,卑职之前在大朝会上曾说过,辽国虽然日薄西山,但远未到灭国之时,辽帝耶律洪基是一只假寐的猛虎,西贼也在韬光养晦虎视眈眈,一旦我朝强行北伐,必迎来败局!到时候不仅是大军丧尽,或许连河东河北都保不住......可惜无人响应我的呼吁。”
“其实孤也是这样认为!”
赵从式肃然道:“孤认为大宋的当务之急是积蓄国力、加强军备,与辽国行斡旋之策,而不是单方面撕毁澶渊之盟主动引战,在孤看来,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法跟自取灭亡没什么区别。”
张辰很惊讶,他没想到这位老郡王居然和自己的思路一致,只可惜太祖一脉的皇族终究是皇室的吉祥物,他的言语很难动摇天子,因而和赵从式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这时赵从式又道:“张御史可知,前阵子辽国来使的事情?”
张辰点了点头:“此事卑职知道,但并没有亲身参会。”
赵从式长长叹了口气:“幸亏你没有在,否则非要被天子气死不可!”
张辰对赵从式的口无遮拦有些吃惊,赶忙压低声音道:“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