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番休整,烘干衣物还有背包的陈远国、何光绪以及金毛松鼠动身朝陈远国之前发现的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工栈道走去,只是这次金毛松鼠选择坐到何光绪肩膀上,当起了地底溶洞的袖珍版向导。
溶洞并不算小,形状如花瓶收紧,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好在顶部的钟乳石两侧遍布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照亮了陈远国二人前行的路,绕着水潭走了一会儿才到栈道附近,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栈道,栈道建在石壁半空,很好地解决了跨越冰冷水潭的难题,虽然年久失修,好在栈道是工匠直接从石壁中挖掘出的大型凹槽,临水的木质栏杆已经惨败到只剩丁点轮廓,好在并不影响栈道的稳固程度,陈远国用力踩了踩,脚下的触感还算扎实,便冲何光绪点点头,何光绪便带着金毛松鼠踏上栈道,开启了地下旅程。
溶洞的内部结构与陈远国料想的差距不大,水潭属于狭窄的花瓶形结构,一头窄,中间宽,走到后面,不仅水潭越来越窄,连钟乳石顶也开始回缩,直至整个空间收缩成两米不到的甬道,甬道包裹着栈道,上方仍旧是透白温润倒挂着的圆柱形钟乳石,偶尔遇到一根比较长的,还会碰到稍高一点的何光绪的脑袋,被撞疼一两次以后,何光绪便长了教训,走路注意许多。
“师兄,再这样走下去,会不会越走越小”走在前面的何光绪压着脖子,有些难受,询问后边的陈远国。
“不会的,虽然不知道当初修建这条栈道的人到底做何种用途,但是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去修建,那一定是方便人通行的,既然这样,就算空间一直缩小变窄,你放心,过人应该不成问题”陈远国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用手抚摸着石壁上的夜明珠,陈远国发现,越往里走,夜明珠的数量就越少,也越小,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所以陈远国一直很注意这个问题,终于,陈远国瘦削的脸颊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指甲嵌入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夜明珠两侧最松动的位置,指尖发力,轻而易举地便将石壁中的夜明珠抠了出来。
“夜明珠原来是这样的手感呀,冰冰凉凉的,光绪,给你,你走在前面,需要更好的视线”陈远国拍了拍何光绪没有金毛松鼠的那边肩膀,将夜明珠递给了何光绪。
“这是人为镶嵌上去的?”何光绪仔细端详从陈远国手中递过来的夜明珠,脸上神情复杂,何光绪从小家境富裕,就算没有拥有如乔二哥手上翡翠戒指那般昂贵的珠宝,但是也算是有眼力界的,见过不少好货,何光绪摸着夜明珠上温润如玉的手感,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我也这样认为,因为石壁与夜明珠的连接处太过光滑,没有物质拉扯的坑洼,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只是...”
“只是什么?”何光绪连忙追问。
“夜明珠多出现在传说或是小说里,现实之中根本没有这样的存在,即便有,估计也已经灭绝了,光绪你想,一颗夜明珠已是世间难寻,是怎样的人,竟然可以收集到这么多夜明珠,而且用途也只是为了照明,说明珠暗藏也是实至名归”陈远国感叹一番,随即又将话题引到了金毛松鼠身上:“灵兽大人,难道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老子一睡就是百来年,要不是因为山洪暴发,冲开了掩埋我的地窖,估计这会儿我都还没有醒呢”金毛松鼠想了一会儿,才缓慢回答陈远国的问题。
陈远国见在金毛松鼠这里毫无收获,噘噘嘴,便又将注意力收回到甬道的结构上去。
连着甬道走了好一会儿,途中陈远国又得到一颗夜明珠,只是陈远国这一颗夜明珠要稍小一些,只有他之前递给何光绪的那颗的一半大笑,对于狭窄甬道的照明来说绰绰有余了,甬道下方是地下河,陈远国猜测上方也许就在小溪附近,两人一鼠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前行,要是没人说话,安静至极的甬道内便会听到滴答滴答水珠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明明吹过的风有些阴寒,指尖触碰的石壁却自带温热,让陈远国和何光绪身在其中有种特别的感受,像是蒸桑拿般,不一会儿,两人便已经满头大汗。
突然前面的何光绪整个身体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跳起,脑袋准确地撞到顶上倒挂着的一根钟乳石,何光绪一阵吃痛,身体带着肩膀上的金毛松鼠向后方倒去,后面的陈远国没有防备,体形也较何光绪娇小,被何光绪这一撞击,没有站稳,两人齐齐坐到了地上,地上是坚硬光滑的石块,陈远国屁股上没肉,骨头硬生生接触到石块,疼得陈远国脸部变形。
“你干什么呢,搞这么大动静?”陈远国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见任何危险或是危险的信号,也没有听到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何光绪的举动,让屁股生疼的陈远国有些恼火。
“师、师兄,我好像踩到了一些不该踩到东西”何光绪声音不太对,好歹是个七尺男儿,却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紧挨着陈远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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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国看向金毛松鼠,似有疑问。
“你别看老子,老子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面对陈远国询问的眼光,金毛松鼠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刚才在上面的时候老子也告诉过你,下面地热,是不适合动物特别是冷血动物生存,即便是老子这样的灵兽,在下面待久了也会觉得头脑发胀,所以,老子虽然知道入口出口,也不会轻易下来”
“你踩到什么了?”听闻,陈远国便不再抱希望于金毛松鼠身上,继而望向何光绪,顺着何光绪有些惊恐的眼神往前方的脚底处看去,由于光线有限,陈远国目光所及之处,好像堆砌着什么东西,参差不齐,看起来厚厚黏黏的,但具体是什么,陈远国一时没法判断。
“师兄,要不你自己过来看看!”何光绪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陈远国,有些不太确定。
“你让开,我来看!”陈远国语气像是在责怪一个胆小的孩子,一把捞开前方挡路的何光绪,一手握着夜明珠,伸长脖子往前探。
这不看还好,看清以后,伸长脖子的陈远国立马缩回身子,深吸了一大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光绪,终于知道为何何光绪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了。按理说,陈远国也算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人,无论是当警察那会儿,还是后来沦为侦探,也见过不少杀人抛尸的场面,有两次确实让陈远国感觉到心悸,事后想想都会犯恶心,一次是影响甚至是结束陈远国前途的柳秋秋案,死者头身分离被抛于楼顶天台水池中,还有一次便是陈远国离职以后的,杀夫烹尸案,时隔多年,陈远国每每想起自己揭开高压高锅盖,看着沸腾的汤水中飘荡着的已经软烂的双手双脚,仍会觉得胃酸翻腾,要是可以,陈远国能将上个星期吃的面条都吐出来。
但是陈远国的回忆和现在的场景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就在一米不到的狭窄甬道中,铺满人骨,密密麻麻,交错横穿着,一看便知这些尸骨是人死不久便被丢弃在这甬道之中,由于甬道中特殊的地理环境,潮湿又冷热交替,所以,一般腐肉与头发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先腐烂风化,但这里不然,腐肉更像是被熟成处理过一般,化作糜烂的果冻状物体汇集成一公分左右的肉糜,肉糜中穿插着还未完全腐化的骨头,虽然已经没有了难闻的味道,但踩在上面却有种踩烂泥土的错觉,离陈远国最近的那半截头骨已经破摔到不成形状,想来骨头薄脆薄脆,又被何光绪踩上一脚,才成了刚才那般残状。
“怎么会这样?”身后的何光绪强忍心中泛起的恶心,看向陈远国,这样的情况何光绪是第一次看见,这些人骨肉糜应该在这里至少上百年了,何光绪无法理解,因为这样的状态不符合自然事物死亡后的规律。
“虽然我说不上原由,但应该和这里独特的地理条件有关,光绪你看,这些肉糜中除了包裹着的人骨,以及各种建筑工具,要是我想得没错,这些应该是建造这里的工匠们,都说王侯将相心狠,为了隐秘自己的坟墓,会将工匠些就地掩埋,但这里是一处深山地底,有必要这样草菅人命吗?”陈远国说话声音不大,想清楚了这人坟的原由,心中的怜悯多于恶心,这一席话,与其说是给何光绪的解释,还不如说是陈远国的心中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