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在贵州酒城一条相对冷清的道路上,走着一个身材干瘦的壮年男人,男人上身穿一件宽松的体恤,下身一条军绿的运动裤,长着一张酷似老鼠的脸庞,走得很急,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滚落,相当狼狈。
“这是南相的李航博李家主看在一梅师伯面子上给你提供的南相安插在酒城的一个探点,规模不大,只有两个人,好在两人都是比较资深的相士,其中一个还是难得的天算师,李航博已经给那边打过了招呼,你直接去报姓名就行,但是,你要记住,你只能将车停在附近路口,走着进去,不然以那位天算师的能力,你要是在车里,找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找到探点的位置”陈远国在脑袋里面反复思考着余淮生的话,胡乱套上衣服匆匆门,余淮生给的地址正好就在花园区附近,陈远国记得那里有个菜市场,的确不好停车,再加上余淮生在电话里反复叮嘱,陈远国决定步行过去,初秋的天气仍然燥热,所以没一会儿,陈远国就已经走得汗流浃背了。
穿过两条街区,路灯口右转以后,陈远国转进了一条卖家禽的巷道中,肉市都是开早场,这回快到下班的时间,除了一些来来往往下班放学的邻里以外,两边门市的卷帘门都紧闭着,一路上随意摆放着空鸡笼,还有一地的鸡血、污水、零星散落的鸡毛,又脏又臭,陈远国提着裤子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嘈杂的巷道中,脸上满是嫌弃之意。
眼看快走到道路尽头,陈远国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装修古怪的中医馆,为什么说古怪,一般的中医馆都会选择开在比较干净的地方,门面装修多半古香古色,人还未走到医馆,便会有浓郁的药香味扑面而来,而此处,所有特征都不具备,完全没有医馆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是...”陈远国愣在原地,仰头看向医馆上方悬挂的牌匾,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南华医馆。
南华医馆外只有一块塑料牌匾孤零零地挂在门头,下面是一扇半掩着的卷帘门,布满黑色油污,灯光暗淡,陈远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却被一股格外勾人的肉香吸引了注意力。陈远国顺着香味往下看,旁边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黑煤火炉,火炉上歪歪斜斜炖煮着一个陶瓷瓦罐,瓦罐没盖,里面咕咕咚咚炖冒着一锅浓汤,汤中倒插着一只小母鸡,表面漂浮几颗陈远国叫不出名字来的中草药,香味便是从这锅汤里发散出来的。
“这是专门给妇女用来调理精血的,适合那些不孕或是容易滑胎的女人,药性温良,不适合你,你要是喝了,会流鼻血的”正当陈远国发懵之际,一个清爽的声音在陈远国身后响起。
陈远国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这才看清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个子和陈远国差不多的小青年,青年头戴一顶夸张的鸭舌帽,鸭舌帽下是一张秀气的脸庞,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小的,青年穿着一件不合身形的宽松衬衣,下面是一条西裤,裤腿挽得老高,裤腿下是一双老式布鞋,青年左手提着一大袋已经有些脱水的青菜,右手拎着一只已经被杀掉脱了毛的兔子,像极了才去菜市场捡漏回来的墩子。
“哦,我不是馋,我就是好奇怎么做的,这砂锅里边儿炖的这只小鸡实在是太香了”陈远国不同于余淮生的青涩,是个为人处世都特别精明的市井之徒,所以,就算略显尴尬,陈远国仍旧能在瞬间恢复表情管理,咧着一口大黄牙看向突然出现的青年。
“你是谁?”青年打量陈远国一番,发现并不眼熟,继而发问,应该是还没到变嗓的年纪,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脆。
“哦,我是来看病的,我有些口干舌燥,感觉自己思家的情绪特别的汹涌,就专门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压一压”陈远国按照余淮生给的台词一一作答,说是联络南相探点的暗号,陈远国听到时就觉得诧异,什么人呀,能把暗号编得如此让人难以启齿。
“这样呀,看来你是病得不轻了”青年微微挑眉,换个了姿势,陈远国注意到青年小小的手掌被大袋的青菜勒得发紫发红,在与陈远国尴尬的对视中,青年突然绕过陈远国,独自走进卷帘门,由于卷帘门半掩着,青年稍微弯了一下腰,半晌,从卷帘门内传出青年不耐烦的声音:“嘿,既然生病了,那还不赶快进来看病,杵在那里干什么,没点眼力界儿,这么多东西,是想累死小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