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说重点!”对于陈远国说的这些八卦,我是一点都不感兴趣。进了楼,看着面前那条笔直的过道,一扇一扇黑压压的门,还有远处不太明亮的白炽灯,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直以来,我以为埋葬师傅的乱葬岗已经是这世间最恐怖的地方,现在看来,这没有值班人员且光线不足的医院过道也是真的不差那边,要是一梅师伯还穿着上次那件花棉袄晃悠,我敢打赌,最起码可以吓死个人。
“是是是,我跑题了,槐生老弟”陈远国从另外一个裤兜里掏出一柄银色的手电,灯光很微弱,勉强够看个门牌号,他边走边说:“这婆娘说,这家医院以前只是个规模不错的卫生院,后来滕叶叶嫁给了黄成才,不久便在这里生下了黄洁玉,说是为了留个纪念,滕叶叶便用黄洁玉的名义入股了这家卫生院,并把当年给她做剖腹产的一个男医生提成了现在的院长,所以说,这家医院的实际管理者只有滕叶叶一人,而不是黄氏一族,如果这个滕叶叶真的有问题,那这家医院一定是个突破口,我们就先从这里找起吧”
“黄氏一族?难道黄家除了黄成才还有其他人?”
“是的,黄成才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黄成学,小他最起码有个十来岁左右,黄成才也是占了个年纪大的优势,率先进入了绿酒酒厂,凭借着多年的辛勤操劳,不但带领着绿酒酒厂再上了一个台阶,还成了绿酒的实际控制人。但是问题来了,这几年黄成才的身体每况愈下,动不动就会来酒城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这不,黄成学翻身的机会就来了吗,再加上外边一直谣传这黄洁玉不是黄家女儿,而是滕叶叶在外边和野男人生的,黄家本就是家族企业,里边的管理层大多都是些叔伯,多少都存点私心,再加上这样的传闻,滕叶叶一个女人,哪里是对手,直接被排除在了酒厂的外围”
“我以前在小说书上看过,这些有钱的大家族呀,多少会有些爱恨情仇,但是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些..”我一时语塞,尽然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狗血?”陈远国冲我眨了眨眼睛。
“对对对,就是狗血,这是钱多了肚饱了日子舒服了没事找事做,城市是大了,但是人,还是通河的纯粹些”我叹了口气。
“到了”正当我还在琢磨这事情会不会和黄成学有关时,陈远国扯了扯我,指着我们左手边的一扇门低声说道,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扇铁皮门,门上挂着个很老旧的门栓,门牌上赫然写着资料室三个字,和周边的那些门相比,明显能看出没有翻新过的痕迹。再次确认四下无人,陈远国又掏出了他那根环形针,按住铁门的门锁,弓着腰在锁眼处探查了许久,最后用另外一只手握住环形针,轻轻插了进去锁眼,一会儿上抬,一会儿下按,不多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带着摩擦的脆响,门开了。
“家常便饭,家常便饭,都是些小意思呢”陈远国也许是看见了我不可思议的目光,恬不知耻地对着我弯腰做感谢状,那模样,就像是上了颁奖台一般。
我也根本不想就此事搭理陈远国,毕竟如一梅师伯所说,这陈远国的面部已经有很显现的兽相了,这样的长相可谓是造物者的登封之作,具备一定的动物属性,有些绝活也是常规操作,并不值得去得意个什么劲儿。
进去以后,我发现房间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是一般三床病房的两倍,进门左手就是一个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张舒服的老板椅,看来之前的资料整理员是需要长期伏案的,所以特地给自己换了一把更加好坐的椅子。我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翻弄之余,本子上沉积的灰尘面扑而来,弄得我一阵咳嗽,但是又惧怕我的咳嗽声会招来保安的注意,我只能单手捂嘴,憋得脖颈通红。
“我看看呢”看着一脸难受的我,陈远国接过了我手中的笔记本,用手腕处的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张嘴含住手电,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没翻几页,他便有了线索,他指着一个名字说道:“应该就是他了”
“徐怀德,徐怀德博士?”只看徐怀德三个字时,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当看到后面的冠名尽然是博士二字时,我愣了一下,因为在我浅薄的印象里边,只有大学里或者省一级的三甲医院中才会有博士这样的存在,虽然绿城医院现在也是一家很不错的私家医院,但之前可是个卫生所呢,哪里会留得住博士这样的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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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的时候给我一个卫生局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陈云国继续说道:“这徐怀德是本地人,以前在北京任职,是退休了才返聘回来的,可牛了,泌尿肾病方面的顶尖专家呢”
“你是说,那个黄成才得的是肾病?”听到肾病,我突然联想到了这一点,黄家既然会高薪返聘这样的一个专家,肯定是家里有这样的病人,再看黄成才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不就是肾病无疑了吗。
“各方面的利益太大了,涉及面又广,但凡问到,黄成才对外说的都是糖尿病,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属实不太像,然后就这方面做了些功课,果真,他应该是有所隐瞒的,只可惜,这个徐教授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说他回来绿城医院任职的时间也最多不过是两年而已”
“那你说个屁呀,说了半天等于白说”我学着一梅师伯的样子,给了陈远国一个极大的白眼。
“槐生老弟,你看你个急性子,你得听我把话说完呀”陈远国也不生气,嬉嬉笑笑地说道:“黄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黄成才或者是滕叶叶都很注重流出信息的封锁,但是拦住不住这徐教授来得早,死得快,关于他的资料虽然在卫生局那边儿找不着了,但是,这点小困难哪里能难得住我呀,我灵机一动,最原始的资料库呢,会不会有一丝蛛丝马迹呢?果真,被我猜中了”
正当陈远国开始按着笔记本上的标示翻找徐教授的资料时,我突然听到楼梯口处传来了一阵皮靴摩擦地面而发出的很有质感的脚步声:“后门怎么是开着的?”说话的是一个男的,听声音不算年轻,操一口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虽然我一时听不出是哪里人,但是能确定的是,一定不是我们本地人,因为我们西南这边儿的人大多数都是平翘舌前后鼻音不分的,如果不是受过专业的普通话培训,就会有很浓重的口音。
“我检查了一下那个锁,被人撬开了”另外一个有些尖锐的男声响起,他顿了顿,故意大声的说:“他们也许还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