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早上,周瑞华按照往年惯例,开车先送家人回大队。今年他们打算在乡下过节,时间比较充裕,年三十也用不着往省城赶了。
姜晓穗很高兴,姜老爷子等人更不必说。
冬日暖阳高挂苍穹,那不知年岁的老槐树底下,坐了一圈懒洋洋的女人和小子。一个个脱去厚厚冬外衣,嗑瓜子、唠闲嗑,打滚撒泼、追来跑去,好不热闹呢。
姜老太远远瞧见这熟悉景象,登时心痒难耐,不自觉喊:“停车,让我下车。”
姜老爷子翻个白眼,对接下来的场面已有所预料。
周瑞华笑了笑,回答:“奶,别急。”他短促地按了下喇叭,“嘀嘀”两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姜老太下意识挺直腰背,伸手理好头发,扯平衣裳,一边压低声音问姜晓穗:“奶头发乱不乱?”
姜晓穗笑着答:“好看着呢。”
姜老太满意了,又对宋幼姗说:“老大媳妇,我先下车,你后下。对了,这叫什么来着?”
宋幼姗忍笑回:“妈,摩登,咱们这是摩登。”
“啊,对对对。”姜老太默记,等汽车停稳了,立刻学着大电影里放的画面,缓缓推开门,一只脚先落了地。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她感受到所有目光汇聚在自己腿上,心中一阵激动。
等终于露出脸来,站在众人打量目光下,毫不意外地接受她们无比震惊的眼神,姜老太的得意已然攀到了顶峰。
“哟,大家晒太阳呢,今天这天气可真好哇。”姜老太装模作样地笑。
赵五奶一见她这样,嘴就痒痒:“哎哟喂,城里人回来过年啦?你说你,海市那么好,还惦记着回乡下干嘛呀?不糟践你这一身金贵衣裳吗?”
姜老太翻白眼,回敬道:“我可不是那种忘本的人,过年嘛,当然要回老家过。我晓穗有车,回来一趟方便的很。”
瞿老太盯着姜老太的头发瞅半天,忽然惊恐地问:“老嫂子,你这头发是咋回事呀?不会是……让雷给劈了吧?”
人群中爆出一阵大笑。
姜老太笑容出现裂痕,高声骂道:“呸呸呸,你才让雷给劈了呢!老货,一天天的就晓得胡咧咧。竟敢咒我死,我瞧你才是活腻歪了吧!”
有人见她动火,连忙打圆场:“哎呀,瞿嫂子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呀!不过话说回来,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头发咋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