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思考有一定的局限性,尤其在遇到情况复杂、时间也有限的时候,这种局限性就会变得更明显。奥塔卡小镇如今的局面,就是这一连串局限性碰撞后的结果。
如果门德斯坦因及时止损没有追击或者选择带着伤兵返回军部,双方就不会有交集;如果能一直在东进的石子路旁摆上观察哨,他也就能看到从战线回撤的奥地利第六军.
如果阿雷斯塔放弃任务选择投降或者放弃逗留直接越过小镇逃走,护卫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如果在见到普鲁士追兵时没有选择伪装而是直接逃走,说不定就能摆脱对方的纠缠了
但现实没有如果,如今护卫队又折掉两人,带上阿雷斯塔也只剩下了11人。
好在路线选择上,这位队长有着自己的理解,似乎是避开了前去支援的两路援兵。而他的目标也和对方预测的不同,并不是北边,而是更远的东边。
行动路线的前半段几乎是原路返回,只避开了靠北边的一处居民区。现在最安全的反而是教堂,除了守西边的那几个士兵,没人会想到他们已经回到了教堂。
而路线后半段就比较粗暴了,阿雷斯塔会让队伍以最快速度冲向东边出口。
东边和西边不同,东边路窄也短,而且周围都是农村土屋拆掉后的废墟,几乎没有给对方安心打冷枪的地方。阿雷斯塔依然准备了三名队员在前侦查,随时准备给大部队的离开做掩护。
现在分秒必争,一切速度优先,要是和西边一样遇到阻挡.
“队长,如果遇到阻挡,我会拦下他们的。”这次开口的是刚才侥幸回到大部队的罗尼,“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阿雷斯塔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挥身后的医疗队:“赶紧穿过前面的广场,不要乱说话,加快脚步!跟上跟上,快”
奥地利帝国从不缺有经验的指挥官,也不缺舍身忘死的士兵。阿雷斯塔的计划虽然会造成伤亡,但最后会以己方成功逃脱收尾。当然,这对他来说也是唯一的机会,只能走这条路。
但有两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一点就是医疗队的脚程,从教堂出门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40分钟。对于常年接受训练的护卫队而言,长时间保持小跑做快速移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可对缺乏锻炼的医护来说,这就成了折磨人的酷刑了。
包括卡维在内所有医生护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气喘和脱力。就算护卫队配合着放慢了速度,整个队伍还是出现了脱节。
“能不能再快点?我们没时间!”
“跑不动了.”
“喘,喘得厉害,能不能,休息,休息一会儿?”
阿雷斯塔看他们一个个像蜗牛一样晃队伍后面,满肚子的火气:“你们在开玩笑么?还想休息?普鲁士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真要被包围了,我们之前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可,我们实在跑不动了。”
“不行!”阿雷斯塔心里急,但又不能对他们用粗,只能喊道,“跑不动也得跑,必须加快速度!”
可能是这位队长看着自己队伍逐渐缩水,对医护们逼得太紧。也可能是那些医护这些天受了太多委屈,加上身体上的疲惫,让他们原本坚定的爱国信念变得越发脆弱。
忽然一位护士倒在了地上,也可以说是主动坐在了地上。
她把皮箱丢在一边,里面东西撒了一地,直喘粗气道:“我反正是走不动了,你们要逃就逃吧,我不逃了!”
阿雷斯塔能指挥几十人的连队作战,甚至能让手里的士兵为达到作战目的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他却搞不定一位在医院里工作的女士:“你伱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就是,走不动了!”护士深呼吸了几次,同时按摩着酸胀的小腿肌肉,“我又不是士兵,我是护士,怎么可能跟得上,跟得上你们的速度。”
这位是从市立总医院起就一直跟着卡维的器械护士。
本来以19世纪对女性的要求,是不该上手术台的,外科手术中往往是其他助手负责器械上的传递。毕竟女护士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肯做的也都是些不用照顾家庭且缺钱的人。
但卡维还是给了所有女护士机会,身边这三位接受了培训,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在众多年轻医生中脱颖而出。
“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