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下辖的新阳县。
阎乐正在加班加点的对县令进行刑讯逼供,什么烙铁、皮鞭、老虎凳,一套流程下去,铁打的汉子也难顶。
然而。
新阳县令偏偏还就顶住了。
惹得阎乐又急又怒……
“兄弟,给个名字吧?”
“求你了,就一个名字……”
“实在不行,你给个姓也行啊!”
“我保证,只要你稍微交代一两个人,让我能交差,我必须得在陛下面前为你说好话!”
“兄弟,行行好吧,说个姓……”
此刻,阎乐贴在新阳县令的耳朵旁边,前者一身黑冰服饰,后者官服被扒,全身浴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大秦的官员,现在都是军武出身。
那真是铁打的硬骨头。
嘴不是一般的硬。
搞的阎乐只能尝试软硬兼施,一边大刑伺候,一边巧言哄骗。
无所不用其极。
他就差给人下跪求个名字了。
这趟查贪真的太难了。
“嘿!还有气儿吗?吱个声?”
阎乐再度试探的问了句。
结果。
新阳县令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这下阎乐就有点奇怪了,他赶忙伸手去探新阳县令的鼻息……
下一刻!
“……”
阎乐瞬间直起了身体!
人死了!
断气了!
不等右相王绾派人来动手脚……
阎乐自己就不知轻重的,把新阳县令给拷打致死了。
这县令在大秦,乃是标准的一县之长,百里之侯!
有人保荐,皇帝点头。
阎乐却把人拷打致死……
显然这种事情是极难翻篇的。
哪怕以阎乐的智商,他也明白自己有点捅娄子了,一个搞不好,很可能得倒大霉。
“来人……”
阎乐说着就开始喊人,结果脚下没注意,还摔了一跤。
很快。
门口的几个宦者卫赶忙跑了进来,并把阎乐从地上扶了起来。
阎乐道:“死了,人死了……赶紧布置成畏罪自杀的模样,然后上报糊弄一下。”
阎乐心里很慌,可言语方面却又强行装的毫不在意。
而他的处理自然也是毫无问题的。
你有张良计。
我有过墙梯。
人死了反正也救不活了,索性将其打成畏罪自杀,他们也就能够顺利逃脱责罚了。
但……
真有这么容易嘛?
肯定不可能……
大秦的仵作名叫令史,在验尸方面绝对是极为专业。
因为早期用人头进行记功的时候,都要有令史在侧的。
如果有问题。
令史就会要求把尸体给我扒出来。
或许你会说……
那特么战场上的尸体何其之多,这怎么扒?
有难度,也得扒。
因为只有杀了带甲之士,才能升爵。
而敌军甲士不仅有数,还有行有列。
正常情况下费些功夫,都是可以把尸体扒出来,然后用人头去合……
令史也会进行验尸。
这就昭示着大秦的仵作令史,技术精湛。
阎乐把新阳县令拷打致死,只要上面想查,就一定能够查的出来。
至于焚尸毁坏痕迹……
本来火龙烧仓就够可疑的了。
小主,
阎乐若还敢把县大牢给烧了,那就跟自掘坟墓没有任何区别。
再者。
以阎乐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布置成畏罪自杀这一层。
忽然。
外面来报。
“尉长,好消息,赵成在隔壁县问出名字了。”
有一个宦者卫振奋道。
阎乐闻言双眼一亮:“好好好!我就说一个个的不可能都是硬骨头,呸!倔驴玩意儿!”
阎乐朝着新阳县令啐了一口。
他居然输给了赵成,让后者先查出来了名字。
高兴归高兴,毕竟是找到了突破口。
可阎乐又十分小心眼,他会觉得赵成有点抢了他的风头,使得他的威望有损。
不过总体还是值得高兴的。
就这样。
阎乐和赵成借着隔壁县打出来的突破口,开始不断深挖……
反正就是只要被他们盯上,你说与不说,都会被拷打的只剩半条命。
毕竟有了一个名字,他们就会想着第二个、第三个……
反正越多越好。
名单越多、越完整、越准确。
他们的功劳就会越大。
另外。
阎乐其实还有想过随便往名单上多添几个名字。
却都被赵成给否决了。
赵成很清楚,他们面对的乃是关中勋贵,倘若肆意诬陷,那才是真的自断生路。
可赵成不知道的是……
他们面对的从来不仅仅只是关中勋贵,更是满朝文武。
没错。
河内郡有几个县官被拷打致死的消息,很快就在御驾营地中传开了。
百官议论纷纷是必然的。
一时间。
嬴族宗亲,楚系卿官,外客功臣,关中勋贵,荀子儒系,军武勋贵……全都尽显不满之色。
不仅是阎乐和赵成等人做的太过分。
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阎乐和赵成都是阉宦。
区区阉宦!
算是个什么东西?
居然狐假虎威,拷打县官。
你拷打也就算了。
你还把人给弄死了!
那新阳县令姓西……没错,孟西白三家之一,标准的老氏族,现在虽然没落了,投靠在了关中勋贵的旗下。
但这种老资历,人情名望还是有的。
当年穆公图霸之时,孟西白三族都是有大功的。
只不过商鞅变法之时。
把孟西白三族打压的够呛,后面又有了关中勋贵……不,从某种角度而言,王绾和冯去疾等人,都是通过军功爵位制度爬上来的新贵。
现在老氏族的人被拷打致死。
论及功劳。
或许新阳县令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