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语气哽咽的斥候,张飞一把拎起他的衣服,「则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就在这时…
「轰隆…」
透过窗子,张飞亲眼目睹了一个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继而伴随着「轰隆…」的剧烈声响,在这个东西坠落之处…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那是距离中军大帐最近的一处帐篷.
张飞亲眼所见,那个帐篷支离破碎…连带着其中的将士也血肉模糊!
——轰隆隆…
——轰隆隆…
巨大的火炮声开始不断的在这边响彻。
越来越多的将士被炸飞,越来越多的帐篷变成了碎屑…
张飞方才惊醒时,「啊…」他疾呼一声,原来是被砸碎的兵器,化成碎片…扎到了他的脸上…登时鲜血涌入,整个面颊上都是血。
而火炮的狂轰乱炸还在继续…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大地依旧在晃动,火炮引发的炙热烈焰四处乱窜,贴地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物件,怪味刺鼻…浓烟铺面,呛的人们眼泪直流,喘息艰难…乱哄哄的蜀军中不断的发出哀嚎声、咳嗽声…惊慌失措的士卒们犹如没头苍蝇一样,乱喊乱叫…哭声震天。
弥漫的团团黑烟里,蹿过一个个掩鼻抹泪的人影,咳嗽声此起彼伏,裹挟着火苗的焦黑人影,在绝望的呼号声里焦急的奔跑,脚下踩着崩落的簇簇火苗,背后是紧追不放的火舌,无处不在的火焰将蜀军的头发与眉毛烤的枯焦令人倍感口唇焦渴,只觉得灼热的气浪排山蹈海般迎面扑来…
这一刻,这山不再是山,更像是无边的恐怖地狱,令人毛骨悚然,心生绝望!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法正拼命的刨出被土木掩盖的张飞,此时的张飞脸上都是血…黑黝黝的面颊这一刻变成了暗红色。
「拼了跟…跟他们拼了!」
张飞尤自嘴硬大喊。
法正却大声道:「守不住了,这阵地守不住了…退…退回剑门关…退回剑门关!」
说话间,一干亲兵迅速的抬起张飞,他们在炮火中…疯狂的后撤…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炮火轰住…
可他们清楚的是,如今再守在这阵地上…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死亡!
轰隆声…继续嘶鸣!
狂风摇曳着火,不断的喷出烈焰,整个「元山子」蜀军的军寨已经彻底沦为一片废墟。
一切的阵地在火炮的巨大威力下都显得那样的渺小与脆弱。火焰燃烧之后的灰烬…如雨一般的洒落,这灰烬…便薄薄一层,覆盖在了定军山中,这座名唤「元山子」的山峰之上。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
滚滚的浓烟遮蔽着一切!
….
…..
「结束了?」
火炮营的阵地上,方才还紧张的刘晔,此时倒是有些意犹未尽。这连续的轰鸣声,真特娘的解压呀…
他长长的呼出口气,这次没打招呼,先去找了个树,撒了泡尿…他是前朝皇叔,是个斯文人,可这次…委实憋得太久了。
目不暇接,连撒尿的时间都没有呀!
诸葛均也到他身边,脱下裤子也撒了泡尿…还有不少炮兵也凑了过来。
众人腰上晃了晃…一身的轻松。
方才…太舒服了,声音也太大了,差点…失禁了。
「诸葛掌事…」刘晔问道:「你说,那张飞与法正被炸死了没呀?」「没有吧!」诸葛均感慨道:「这么大的一座山,这么大的一处阵地,咱们就是轰个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把每一寸都给轰遍,张飞、法正作为主帅…自然第一时间会被护送着撤离。」
「那…可惜了呀!」刘晔吧唧着嘴巴…
「可惜啥?」诸葛均反问。
刘晔一捋胡须,「陛下有旨,若是敌军退回剑门关就不许咱们狂轰乱炸了…
这话脱口…诸葛均微微领首,「陛下是不想战火牵连到剑门关的百姓啊!终究陛下比太上皇要仁慈许多。」
「是啊…」刘晔继续感慨:「若是太上皇,那此番南征必定是围而后降者杀无赦!可陛下这样…」
俨然,刘晔是想问,若是曹羽不用火炮强攻剑门关…
那剑门关怎么破?
诸葛均怎会体会不到刘晔的意思,当即笑道:「刘皇叔不妨等等,陛下最擅长的可不是这火炮,而是人心!」
言及此处…
诸葛均反问刘晔,「刘皇叔,如果这时候你是蜀军,你会不会恨死了陛下,恨死了大魏,从而与咱们拼到底呢?」
这个…
刘晔沉默了许久,他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是你,你会如何?」诸葛均顿了一下,回答道:「如果有人用火炮轰了我的战友,炸了我的阵地,我会仇恨他们,可是…如果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军遭受如此损失,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战友们是如何死的?我想…比起仇恨,我会更恐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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