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看。”
祈乐城外的李家染坊里,刘管事领着李昀夜来到已新染好的一批布匹面前,这次的新布为四款风格,自是以刘管事与马明两人的扎染技术为主,李昀夜在细细瞧了马明的新作后赞扬之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磅礴。”
话毕,又察觉到刘管事脸上的不服气,李昀夜转而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当然,刘管事的温婉雅致自也是马明比不了的,有你二人在,我江南名李才能刚柔并济,蒸蒸日上。”
“哎呦,公子如此厚爱,我老刘倒有些自惭形秽了。”听得公子如此说,刘管事这才欣然笑起,当即摆出一副谦虚的神态施礼道,心下也不禁感叹公子到底是被木掌柜调教出来了,如今这说话待人都比先前老道得多。
“在扎染技术上,刘管事本就是江南之地屈指可数的大师,您又何必谦虚呢!”熟知了刘管事后,李昀夜自然也能将他这副装腔作势看在眼里,但不说破,只是顺势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难得被公子这般夸奖,刘管事心中喜不自胜,然表面依旧摇头谦让,同时又将公子请进了堂屋喝茶。
“上次缺的红花、黄栀子、荩草还有紫苏这些染料可都备齐了?如今还缺不缺了?”饮茶片刻,李昀夜看着窗外的伙计们正在赶工染布,才突然想起来问道。
“公子放心,都备齐了,后面缺的五倍子与靛蓝也在三天前给拉回来了。”刘管事应道。
“那就好,近来新货预备,木掌柜又尚未回来,我也难免分身乏术,染坊之事就劳刘管事看紧些,莫再误了事。”李昀夜听闻也点了点头,但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眼下他尚不清楚义兄与安歌那边情况如何,祈乐城中的几家铺子有袁掌柜在他自是放心,唯独染坊这个刘管事,只希望他能安分管住自己的嘴,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饮酒误事才好。
“公子莫要担心,眼下有紧要事,我老刘也知分寸,近来定是不敢沾一滴酒的!”知道公子是在敲打自己,刘管事心虚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弓腰揖礼道。
“刘管事是酒仙,让你滴酒不沾怕比酷刑还煎熬,我又非苛刻之人,只希望刘管事切记先前的教训莫再误事才好,毕竟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李昀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忍不住朝他打趣道。
这番信誓旦旦,他自然听听就得了,相信刘管事滴酒不沾倒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
“是,公子的体谅,我老刘感激不尽,定然不会忘记先前的承诺。”刘管事听闻自是惭愧,也由衷感激公子给自己留了体面。
李昀夜如今已稳坐了东家之位,也在义兄的教导下明白做生意要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咄咄将人心中的怨气逼出才好,不管怎么说这刘管事到底是李家的老人,念在他这一年多来已有所悔改,遂对他好酒之事不再像从前那般冷言冷语地数落。
待到李昀夜从染坊出来,天色已近黄昏,他抬眸望了一眼北方不禁自顾暗叹,自安歌离开祈乐城到今日已足足过去二十二天了,竟连个消息也没传来,木良哥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公子可是担心木掌柜?”跟着送出坊外的刘管事见到公子望着北方发呆,先与身旁的安云相视了一眼后,才关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