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一眼就看出两位的疑惑,开口解释道:“而今开边互市,加上东北的马,京城骑马的人也越来越多,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十分地骚包。
只是这些骑马的人,人模人样,光鲜亮丽,可是他们的坐骑却是一路走,一路拉,拉得京城大街上到处是马粪,臭气冲天。行人更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踩到马粪,中了头彩。
顺天府尹刘老夫子不厌其烦,下令京城里所有的坐骑驮马,连同骆驼驮牛、骡子驴子,只要是牲口,统统在屁股后面装上布兜子,装黄金宝贝。”
原来如此。
魏高两人慢慢策马行走,听着朱翊钧讲着这些事。
“很多人嫌麻烦,不肯装。
刘老夫子可不是善人,派出警巡兵,甚至请调了警卫军,四处巡视,不肯装马兜子的,罚款。第一次若干银子,第二次翻倍,第三次牲口没收,人进顺天府大牢住一个月。”
“太公子,这么严?”
“当然要严,不严京城早就成粪城了!我下令京营、奉宸司所有在京马匹,只要上街统统给我挂布兜子,以为军令。
刘老夫子底气更足了,徐元辅的三公子、张阁老的大公子,还有陈阁老刚中进士的大公子,全都栽在刘老夫子手里,乖乖认罚。
有他们打样,也没人敢在刘老夫子面前炸刺了。三个月,京城大治。你看,街道上这么多马匹牲口,各个都有布兜子,街面上干干净净。
现在啊,谁家的牲口要是漏了黄金宝贝在地上,行人和街坊会围着他,叫他拾起来,不然就举报给顺天府,叫刘府尹收拾他。
好习惯,虽然曲折了些,但也能养成。只是好习惯多少有些反人性,需要强制养成,可受益无穷。反倒是坏习惯,顺应人好逸恶劳的天性,所以不用培养,稍微一放松就养成,却后患无穷啊。”
“人性?”
“对,人之本性,新学时常提到的词。你们二位,”朱翊钧看了两人一眼,“以后要多学些新学才是,于公于私,都是大有裨益。”
现在太子好新学,就像先皇好青词。
学好新学,对前途有好处。
太子提醒得对!
只是两人总觉得太子话里有话!
一行人从太仆寺斜插到宣武门李街,一路向北,过西安门,绕着西苑西墙转到大隆善护国寺,向东走到德胜门大街,向北过积水潭。
再从德胜门里转到斜街,一直往下走,走到鼓楼,继续向东走到顺天府街,到头就是安定门大街,向北过顺天府衙,转进崇教坊,远远地看到了国子监。
一路上在向朱翊钧讲述辽东战事的魏建平和高策这才清楚,原来太子殿下今天要来国子监看看。
到了国子监大门,朱翊钧先下马,其余人也跟着下马。有随从上前,把马牵走,宋公亮上前,禀告道:“公子,里面都布置妥当了。”
“嗯,里面还有多少学生了?”
“公子,按名册国子监当有监生学子六千四百一十六人,实到人数五千三百四十一人。一千零七十五人乃官宦子弟,或舞弊入学者,根本无心向学,只是挂个名而已。被悉数清退。